這也是它們曾經最不值錢的東西……時間。

轟，轟，轟，轟……

雷暴中的氫氧實驗，近乎成了寧靜灣的常態。

每隔一段時間，淺海海域便會傳來劇烈的爆炸聲，整個寧靜灣近乎30%的工廠，15%的生產力，都在這這支研究團服務著。

「不論是氫氧分離裝置，還是能量二次收集對氫氧分離器供能，都已經完成最初步的設計，但問題是這兩件裝置的功率，卻遠遠無法達到我們所需的要求。」

一名潮汐精靈向首席科學家報告著。

這段時間以來。

每一次的氫氧爆炸實驗，都是在經過幾個月的時間後，才將定量的水份分解，然後完成的爆炸試驗。

但海咆哮所需的功率，將是這個分解速度的幾百萬倍、幾千萬倍！

它需要在極其短暫的時間內，將大量的水原子分解為純粹的氫氧物，這個功率需要提升數百萬、數千萬倍，才能達到理論上海咆哮計劃的最低要求。

除此之外。

海咆哮計劃還需要設計一件能量收集裝置，促使它足以承受如此短暫時間內爆炸後，頃刻間所釋放的能量，並將能量二次吸收後向水分解進行供給，以形成一種循環，直至將爆炸能量數值提升到超出能量吸收裝置的上限。

「嗯。」

首席科學家潮汐精靈，當然知道實驗的困難在哪。

它只是稍稍看了眼數據後，便道：「知道了。」

「首席，總部那些元老們竟然提出了用資源推動技術進步，正在寧靜灣進行巡回演講，還說它們已經為我們提供了飽和式資源供給，一定會在海獸三號建設完成前應用上海咆哮計劃。」

憤怒之色，它繼續道：「三百多年了，海咆哮計劃已經先後熬死四位首席科學家了，現如今不過才剛剛投入不到一年的資源，它們就在這樣鼓吹，以為通過短時間內的飽和資源投入，就能夠讓我們在短時間內獲得突破嗎，它們把我們當成了什么！」

相對而言，在之前經歷過和寧靜灣總部元老們的爭論後，首席科學家則要表現得冷靜許多。

它幽幽道：「但我們總算等來了機會，終於有機會實現自己價值的機會，而不是像前幾代的科學團成員一樣，默默無聞等死，不是嗎？」

「我討厭這樣的壓迫，討厭這樣的不能自主，呼之即來，用完丟棄。」

年輕的潮汐精靈，不斷的鼓動著它柔弱肌膚，通過泛起的波紋，發泄著它的憤怒。

「明明我們才是推動時代進步的主人，明明我們能夠為潮汐文明帶來更好的未來，卻因為因為那些短視的總部元老們統治，讓我們寶貴的時間在這里白白荒廢……」

「夠了！」

首席科學家呵斥著。

它看向這個曾經在它心中足以勝任接替自己職位的潮汐精靈。

它自己何嘗沒有這樣想過，但是經歷了生育派和鷹派的內斗混亂後，它實在不忍再看到新潮汐文明出現新的混亂了。

而且和生育派的訴求內環不同。

科學團所想要的訴求，乃是社會制度的改變，將文明的全部資源集中於自己。

這對於寧靜灣總部的元老統治者們而言，是對立面的敵人，是它們統一對外所不能容忍的。

而革命失敗的後果，將是所有潮汐精靈科學團地位跌落谷底，進而讓潮汐文明發展就此停滯，甚至是退步，也不是不可能！

它不敢冒這樣的風險。

「哎……」

失望的嘆息。

負責呈遞實驗數據報告的潮汐精靈，痛苦離開了。

在它的心中，這個被落後制度拖累的文明，已經無法在適應新時代的文明進步了。

它就像一艘巨大卻破落的帆船，隨時會被更深處的海洋巨浪淹沒。

如果這個文明無法承受一時的犧牲，那么結果便將是整艘巨艦的淹沒。

它希望這位在它心中曾擁有至高無上地位的首席科學家，能夠扛起這面大旗，因為它相信以對方的智慧，一定能夠看清其中利弊，現在科研團所掌握的巨量資源，這是它們接近夢想的最好機會！

但它失望了。

對方已經老了，不再有年輕時候的偉大抱負了。

它似乎已經將這個兩人曾經談論過的種種計劃，當做了一種背叛，認為這實在背叛寧靜灣總部的信任。

「我們曾經不是說過，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整個文明負責嗎，當初明明是你提出來的……」

失落離開的潮汐精靈，心中痛苦喃喃著。

已經沒有人能夠再聽它的傾訴，和它一起暢談引領潮汐文明社會和科學技術變革的偉大夢想了。

曾經那個讓它啟蒙成長的師長，如今只是一位垂暮老者，不再是當年所有科研團成員的精神領袖了。

「潮汐文明所欠缺的並不是技術上的研究潛力，而是社會制度上的提升，是你當初千百次告訴我，只有改變這個已經落後的社會制度，讓科研團成為權力的中心，不再受到資源上的束縛，我們的文明才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