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即使對方知道白藍的想法,恐怕也無濟於事。
畢竟對於這個剛剛掌握超時空技術的四級初等文明而言,沒有掌握超時空防御技術的它們,一旦暴露,即使知道對方對於自己不懷好意,卻仍然沒有任何方法進行防御,唯一的手段只剩下找到對方文明的棲息坐標,以法則武器進行毀滅暴露了。
如此。
僅僅一個月後,白藍又回到了這片坐標海域。
只是此刻的她,並沒有像之前一樣,距離這片海域遙遠距離外便離開曲率空間回到現實世界,而是繼續以曲率空間跳躍技術,深入流沙文明提供的准確坐標地點,一副視死如歸模樣,早已將自己曾經在流沙文明的遭遇置之度外。
心驚動魄後,飛行器仍舊如常。
白藍不斷瘋狂跳動的心臟,似乎漸漸平穩了,她那清純而美麗的面龐上,似乎流露出了一抹略顯殘酷的唯美獰笑。
「果然,果然如此。這個潮汐文明,果然還沒有掌握超時空防御技術,根本無法察覺到自己的入侵。」
低沉的喃喃聲中,白藍話語中難以抑制的殘酷興奮。
但她卻並未完全沉醉於其中,因為她並非一個全完以毀滅為樂趣的生物,也並非完全貪戀於將自己的名諱烙印在學術界的歷史書中。
一想到歷經數萬年歷經挫折才偶然誕生的高等文明,僅僅只需要自己一個念頭,就將葬送了所有的進化歷史,她不禁感到此刻自己的手指,是那般的沉重。
「至少在此之前,要盡可能將這個文明曾經存在的證據數據,留在學術界的歷史書中。」
念及於此,白藍決定暫時收回自己即將發動法則武器的手,並看了一眼那幾只歇斯底里的蟲子。
多么的仁慈啊……
也許在這一刻,在那幾只蟲子的眼中,她的動作就仿佛被教廷美化了一萬倍的聖女一樣,完美純潔無瑕,充滿了世間的善與愛。
如此。
白藍操縱著飛行器,就仿佛一只絲線蟲,啃咬著這個毫無防備的橘子。
飛行器正在不斷的穿梭著,剝開著這個文明的秘密。
現實中的潮汐文明,對方看似緊張戒備卻毫無察覺的過程中,白藍卻通過曲率時空技術的時空穿梭,毫無阻礙的穿過寧靜灣生命池,穿過最機密的長老會,穿過正在舉行繁衍儀式的私處,穿過整座島嶼的岩石山壁,她就像一個偷窺狂一般,一次又一次的記錄著自己所觀察到的一切。
終於。
在半個月後的一天。
這個僅僅占據了一處迷你島嶼火山口潭水作為棲息地的迷你文明,隨著寧靜灣一個直徑米許的金屬球從無到有突然出現,突然降臨在充滿生命氣息的清澈純凈泉水中,徹底沸騰了。
人類無法想象這些蟲子們此刻所看到的一切。
如果一定要做出比喻的話,大概就是一顆媲美山岳的金屬星體,突然毫無征兆的出現在格蘭自然科學院上空,靜靜飄逸著,看似毫無威脅,但它所呈現出的視覺現象,卻足以讓任何看到他的人一瞬間淪陷到巨物恐懼症的歇斯底里中。
而這種恐懼,是會傳染的!
「啊!!這是什么!!!」
「主啊,世界末日的語言終於降臨了嗎……」
驚恐的情緒,迅速在寧靜灣中蔓延著,短短時間內便圍攏過來了十幾艘海鳥級巡航飛行器,原本珍貴的生命液空間中,密集的蟲子們驚恐逃離著這個異物。
密集的蟲子們以最快速度,將之報告到長老會後,始作俑者的白藍卻已經離開了萬里之遙。
此刻的她,並未感到愉悅。
僅僅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隨著她越來越深入了解到潮汐文明的歷史和現狀,想到這個完全充滿偶然的文明,經歷數萬年才演化出的文明,卻僅僅只需要自己一根手指就將徹底毀滅,徹底湮滅於歷史之中,她就怎么也高興不起來了。
就仿佛自己正在滅絕星幕之地一個物種的最後血脈。
憐憫,似乎不該出現在人類學者的面龐,但白藍知道,自己的內心絕對沒有那么平靜。
「對不起。」
僅存於內心深處的喃喃,白藍凝望著培養基內的蠕蟲,就像在看同樣被困在這個世界的人類,只不過是更大的器皿而已。
轟!!!!
身後遙遠小島深處,那個數萬年來從未被入侵過的火山口內,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爆炸,恐怖火光伴隨著沖擊波,瞬間淹沒了整個島嶼以及周邊海域。
這正是白藍留下的一顆裂變級法則武器。
僅僅一顆裂變級法則武器,也許對於大陸中那些普通的文明而言,並不算什么,也許毀掉了一個郡縣州牧,大不了摧毀了一個王國,但對於這個誕生於火山口的渺小脆弱文明而言,卻無疑是徹底毀滅性的打擊。
超時空飛行器仍在繼續航行著,駛向遙遠大陸的星幕之地。
就仿佛它身後的爆炸,僅僅只是這個世界偶然的災難,歷史的適者生存挑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