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雲鬢鳳釵 清歌一片 1527 字 2020-07-14

沒兩日老太太果然就把江氏叫了過去,提了挑個日子把冬梅抬了做妾話。()江氏應了下來,只說回去准備。不想第二日一早卻又回來,訴苦昨夜跟丈夫提了這事,反被他教訓了一頓,說冬梅是老太太身邊用慣了得力人,她這做媳婦自己不想著好生侍奉,反倒把老太太身邊人要走,實是沒道理。

「娘,洪天教訓得極是。媳婦昨夜想了一宿,很是惶恐。這才一早過來向娘稟告。阮家子嗣是個大事,只怪媳婦愚鈍,到了如今竟要娘割出身邊人,實是萬分不該。媳婦今日起就用心留意,若是有合適出身好人家,不用娘說,媳婦自己也知道該如何。」

老太太還半靠榻上沒起身,自然不信江氏話,心中雖不,卻也不好發作,只是哼了一聲道:「我自個跟洪天說去。」

江氏不語,低頭告退了出來。到了晚間,阮洪天前腳剛回,後腳果然就有隨禧園里老嬤嬤來請。阮洪天見江氏有些怔忪不安,趁老嬤嬤背過了身,悄悄捏了下她袖中手,一笑而去。江氏這才放下了心。

也不知阮洪天如何老太太面前說話,此後一個多月過去了,老太太雖看見了江氏仍沒好臉色,只也沒再提把冬梅送過來話由,倒是那冬梅白歡喜了一場,有段時日沒出來見人。

明瑜如今沒事就日日盯著江氏肚子,期待傳出她有喜消息,記著前世應該就是差不多這時候被診出喜脈,偏偏就是不見動靜,心中不禁有些忐忑起來。難道從自己出手開始干預祖母壽筵那一刻起,接下來要發生所有事就都偏離了原先路徑,變得面目全非了?

一轉眼就是中秋過去,到了九月初,已是老太太大壽後兩個月了,江氏那里仍沒動靜。明瑜有些沮喪,連江氏都看了出來,過來問了幾遍,見問不出什么,便笑道:「你爹好容易總算是這里騰出了空,要去梧州有些事,順道就是五靈山,娘也跟了他一道過去。瞧你家中有些悶,要不一道去了?左右走水路多,想來也不會很累。」

明瑜曉得父親這是要帶母親去五靈山禮佛求子。家大業大,一家之主父親一年當中有大半年是外面跑,從前哪里有這樣空帶母親出去散心?如今應允許久事好容易兌現了,自己哪里還會這般沒眼色地跟過去?只巴不得他們能停留久些,外好好相處,不定回來就有喜訊了呢,自然搖頭。(

再兩日,阮洪天把家中和商鋪之事交代給了大管家,就要預備出門了。那大管家姓柳名勝河,幾代都替阮家做事。從前明瑜祖父還時,柳管家就已經是左右手了,為人老成能干,又極是忠心,所以阮洪天也放心。

阮洪天夫婦一道去隨禧園給老太太拜別。老太太雖對江氏「用心留意」了這許久還沒個動靜有些不滿,只曉得這回是去五靈山禮佛求子,也不好攔著,拉了張臉應了下來。明瑜和明珮送了父母一直到了二門,江氏叮囑身後跟了出來丫頭媽媽們用心伺候,這才道別了去。

父母離了榮蔭堂,明瑜一下就覺著心里有些空落落。好她日子安排得很是條理。早上去隨禧園給祖母念經片刻,回來或督促明珮一道讀書習字,或撫琴作畫,午後歇個覺,向過來杜若秋學刺綉做針線,一日光陰也就過去。從前她偏專於詩書琴畫一類,對女紅刺綉有些忽略,如今揀了起來,漸漸倒也覺出了些興味。

過了幾日,早間明瑜帶了明珮,照舊到老太太跟前陪著說話。老太太靠坐南閣里一張鋪了彈裘墊子方椅上聽明瑜念了幾頁經。邊上明珮漸漸有些不耐煩起來,眼睛東張西望,老太太突然咳嗽一聲,嚇了她一跳,急忙又坐穩了。

「聽說前次我那壽日主意是你出?」

老太太做了個手勢,明瑜便停了下來,應了聲是,沒聽她開聲,有些惴惴地抬眼望去,見她半睜半閉著眼,望著南窗外一叢棣棠,仿佛微微發怔。

「日中則移,月滿則虧。阮家江南顯達了幾輩,是該收斂著些才好。我這一病,不定倒是天意了。」

半晌,終於聽她這么說了一句,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與明瑜念叨。

明瑜略微有些吃驚。

前世她和這個祖母實稱不上有什么感情,記得再過幾年她也就過世了。如今因了自己前次暗中手腳,心中對她愧疚,如今這才慢慢有些親近了起來。卻萬萬沒想到連父母都還渾然未覺時候,這個她以為只會怨怪江氏不生兒子祖母如今竟已經有了這般想頭,真正是與自己不謀而合了。心中一陣激動,強壓住了,這才接口道:「爹聽祖母話,祖母往後多提點些就好。」

老太太哼了一聲道:「你那個爹,何曾來真聽我話?不過都是陽奉陰違,拿我當糊塗蟲哄著罷了。」

明瑜曉得她意思,有些想笑,卻又不敢,急忙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