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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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著頭,並未看到他眼里閃過的冰冷的光,只聽他冷聲緩緩問:你准備怎么處理

辛甘聽得出來他的怒意心頭,愈加黯然,那幾個字就在嘴邊,她卻怎么也說不出來。

不知道別人是怎樣,她能很清楚的察覺自己身體里多了另一個生命,她很早就發覺了,私下買回東西驗了又驗,那結果讓她欣喜又傷心。

孤單了那么久,終於有另一縷魂魄與她共同呼吸,更重要的是,那是鄭翩然的孩子。

她做夢都沒有敢想過的事情,竟然發生了。以後想起他來,就能想起,曾有他的骨血,在她腹中存在過。

她在那樣想著的時候,目光無焦點的看著遠處,臉上的神色有一種形容不出的溫柔與決絕,鄭翩然本已怒極,被那抹溫柔之色輕觸心頭,竟又心軟。

但也只是為了她。

我送你去法國,今晚就走。他說完,頗無可奈何的摟了摟她,向她、也是向自己認輸一次:一切交給我,不要胡思亂想、自以為是,行不行

他已將態度放低至此。

辛甘卻覺得好笑,有一點感動、更多的則是無奈的好笑。

送我到國外去、把我偷偷藏起來,就沒有人知道這個孩子的出生了嗎她問他,以後他她問我:媽媽,什么叫私生子翩然你讓我怎么答他她

鄭翩然聞言沉吟片刻,然後突然笑了一聲:你用孩子威脅我娶你

她抬頭靜靜看著他。

那么,你娶是不娶呢

他眼里的情緒閃的太快,她張大眼睛很努力的辨識其中,可惜看了鄭翩然這么多年,除了如何惹他不快得心應手外,她始終捉不透這個人。

鄭翩然就這樣情緒難明的盯著她看了片刻,吸了口氣,他站起來,由上而下俯視著她: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威脅我娶你,他語氣冷的令她發顫,孩子要不要隨便你,我不在乎它。

說完他抬腿就走,留她一個人半伏在沙發上,靜靜的一動不動。

我不要。她嘶啞著聲音說。

不遠處,鄭翩然停下了腳步,卻並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我就是那樣長大的,我比誰都了解:當他的同學們問他,你為什么不跟你爸爸姓他她是會和同學打架,還是哭著跑回來問我為什么如果是個男孩子,長大了再有作為,別人提起他時,總也會不忘說一句:他是個私生子;如果是個女兒其實,我最怕是個女兒

怕它是個女孩子,怕她長大後遇上想嫁的人,卻被人嫌棄出身,那時女兒一定會怪她,怪她為何當初生下她,使得她經歷這樣痛苦無望的愛。

就像她自己,她最恨辛雲華的時候,並不是漫長的成長歲月里,任何的屈辱、尷尬或者委屈時刻,而是當她愛上鄭翩然之後,第一次動了如果能嫁給他就好了的那個瞬間。

恨不得死去,恨她為什么生下自己如果生命不存在,就不必與鄭翩然相遇。

她漸漸將臉完全埋進臂彎,瘦薄的肩輕微的聳動,而鄭翩然背對著她站在黑暗里,臉上的表情絲毫看不清。

孫醫生掛著這家高級私人醫院婦產科主任的頭銜,但其實她的中醫水平更佳,前幾年的時候辛甘痛經,她作為那時中醫調理最好的醫生之一,被鄭翩然高薪聘來為辛甘調理身體,所以對她很熟悉,見她進來便友好的點頭說:來了。

照例先做檢查,圓頭儀器沾了滑滑膏體,在她小腹上推開,探了幾處,停在一處微微用了點力,辛甘察覺到,不禁轉頭看向一旁的儀器。

屏幕上的畫面,渾渾噩噩的一片,隱約看得出是個有邊界的容器,孫醫生正聚會神的觀察著,並沒有指給她看或者解說,但辛甘自己一眼就認出了那個小黑點。

因為那與其他影不一樣,那是她的寶寶。

可以了。孫醫生這時站起來,對她安慰的一笑,收了儀器,問:辛小姐,請問您准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