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渣父領盒飯(戳戳戳)(1 / 2)

這一夜紀曖在床上翻來覆去,卻怎么都睡不著,剛剛睡下,忽然被噩夢驚醒,當她猛然睜開眼睛的時候,額頭上都是冷汗,她洗了個臉,下樓去喝水。

為什么她總是覺得眼皮在跳呢!

她和鍾叔回來之後,解散了家中大部分的佣人,只剩下一個做飯一個打掃家務的阿姨,所以偌大的紀家顯得格外空曠,到了半夜時候,似乎還透著一絲詭異。

這段時間過得無比輕松愜意,說實話,以前的她總圍繞著沈穆清轉,難得有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現在喝茶逛街,真的很舒適。

而此刻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破了沉悶,紀曖心里咯噔一下,拿起電話,「喂——這里是紀家。」

「紀先生突發腦溢血,現在正在搶救,你是不是他的家人!」

「哐當——」紀曖手中的水杯瞬間掉落,「我是,他想在怎么樣?」

「他的病情很危急,我們聯系不到紀太太,只能聯系你了,現在醫生正在給他進行搶救,需要家屬簽署同意書!」既然說到這話了,紀曖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嗯,我馬上過去!」紀曖說著穿上外套就往外面走。

此刻已經是深夜,醫院很安靜,紀曖到達搶救室的時候,一個護士立刻走過來,「紀小姐,紀先生的病情無法拖延了,需要您立刻簽字。」紀曖想也沒想,就在手術同意書上面簽了字,而此刻搶救室門口居然坐著兩個警察。

氣氛很凝重,走廊很安靜,足足等了三個多小時,醫生才出來。

「病人的病情已經基本穩定了,不過他這輩子估計只能在病床上度過了,所以需要有人專門護理,有條件的話,請個護工吧!」

紀曖呆愣的點了點頭,紀衡山之前就有這種病症,只是之後穩定了下來,紀曖沒想到,這怎么忽然就……

「那他什么時候醒?」警察追問。

「麻葯過後估計一個多小時就會醒了,不過他的口齒可能不會很清晰,所以……」醫生顯得很無奈。

「那好吧。」

紀衡山被送入了觀察室,紀曖則被警方帶到外面進行調查。

「紀小姐,請問您知不知道你父親涉嫌非法挪用公款的事情。」紀曖一臉懵的看著他們。

「你們在說什么呢,挪用公款?」

「是您父親自己打電話報警的,他自己給我們提供了證據……」其實他們就是有幾個細節需要和他核實一下,不過鑒於紀衡山現在的身體情況,也許他們直接調查取證會更快吧。

紀曖身子僵硬,似乎很難消化這個事情,更何況還是自首,「怎么可能呢,公司是我們家的,他為什么要挪用公款?」

「具體的原因我們就不懂了,如果你有什么情況隨時和我們聯系吧。」紀衡山這個樣子是不可能帶回去接受調查了。

警局

「趙女士,紀先生對自己犯罪行為完全供認不諱,在七八年前你還是他的秘書,你們利用公司職務之便,從公司非法挪用資金高達千萬,用於私用,這些都是犯法的,不知道趙女士對這一切如何解釋?」

審訊室內,趙琳臉色刷白,她完全沒想到紀衡山居然出手這么狠。

趙琳這么有恃無恐的離開他,不過也是仗著她手中握有紀衡山挪用公款的證據,這個事情若是被揭發出來,紀衡山能夠將牢底坐穿,握著他的弱點,趙琳才安心離開,沒想到紀衡山居然會選擇這么慘烈的辦法。

她的腦子都是懵的,審訊室內燈光很暗,對面的兩個警察面色冷凝,空氣中仿若都漂浮著一股讓人窒息的味道。

「趙女士,這些款項都是經過你的手的,我們已經在尋求和丁氏,也就是以前的紀氏配合調查了,很快那邊就有情況反饋回來,趁著現在還來得及,你還是趁早認了,不然到時候就遲了。」

「你在說什么呢,我什么都不知道!」

這個東西若是認了,她這輩子就毀了,她不能這么做,絕對不能。

「趙女士,紀先生已經將你們挪用的證據都移交給我們了,你現在不過是垂死掙扎而已,等天亮,警方就會進入公司,這些賬目只要核對上來,我們立馬就能將你定罪了。」那人看了看手表,「還有三個小時天就亮了,你能考慮的時間不多了。」

「您若是現在招認的話,我們可以在提交訴訟的時候,酌情考慮向法院申請對您進行一定量的減刑,這個可不是開玩笑的,您要考慮清楚。」

趙琳哪里會不懂這個道理,可是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刺激了一下紀衡山,紀衡山居然就會這般報復自己,而且還是同歸於盡這樣的方法。

但是此刻趙琳根本不知道警方的手里到底有多少的證據,也不知道紀衡山到底供認了多少,這要是自己說漏嘴了,這可怎么辦啊!

趙琳的心里面自然又有了自己的一番計較。

「我之前不過是紀衡山的秘書罷了,我根本沒有實權,你讓我如何挪用公款啊,我和紀衡山剛剛鬧掰了,他這明顯就是想要拖我下水,他就是見不得我離開他,警察同志你們不能偏聽偏信啊。」趙琳極力反駁。

「雖然說我是總裁秘書,但是我平時的工作不過是幫他整理文件,安排一下工作活動而已,我怎么可能接觸到公司賬務呢!」

那兩個人對視一眼,「趙女士,您的兒子還在外面坐著,你現在若是招了,或許你能少坐幾年牢,多陪陪他。」

警方一提到紀澤衍,趙琳身子一僵,雙手死死地攥緊衣服,紀衡山,你好狠,你居然連兒子都不顧了。

對面的兩個警察對視一眼,起身准備離開。

趙琳心里一緊,紀澤衍真的是算是她的軟肋,她父母去得早,對於他來說,唯一的親人就是兒子了。

「等一下,我能見見我兒子么?」

「不好意思,現在不能。」

「那紀衡山呢,我能不能見見他!」

「他在搶救,生死未卜!」

趙琳身子一軟,靠在座椅上,腦子一片空白,她完了,徹底完了!

其實挪用公款的秘密,算是她和紀衡山之前彼此牽制的一個籌碼,她有這個籌碼,這么多年才能穩居紀太太的位置,而這也算是她最後的保命符,沒想到,現在居然變成了催命符。

紀卿第二天剛剛睡醒,就接到了公司的電話,說是警方一大早就來查賬。

紀卿直接從床上起來,簡單洗漱了一下,就急匆匆趕往公司。

「爹地,媽咪連早飯都沒吃,部隊有緊急任務么?」小元吧唧吧唧的喝著牛奶。

莫七若有所思的盯著紀卿的背影,紀家的事情,總算是要做個了結了。

「估計是吧,吃早餐,待會兒和你一起研究模型。」

「歐耶!」小元低頭吃東西,莫七會心一笑,伸手揉了揉小元的頭發。

紀卿沒有任何管理公司的經驗,現在管理公司的人,都是莫七推薦過來的,能力已經得到了股東的認可,所以紀卿也很放心。

「到底是什么情況。」警察不可能無緣無故過來的啊。

「前任總裁自己檢舉自己挪用公款,警方現在要求調查公司十年之內的賬務,進行調查取證。」

此刻一個警察過來,「紀小姐,不好意思這么早打擾您,能不能麻煩您配合我們的工作。」

「好的,沒問題。」紀卿點了點頭,雖然有些不明就里。

因為公司很配合,所以調查取證顯得異常順利,而紀卿也在警局看見了一個人蜷縮在審訊室外的紀澤衍。

「怎么把孩子一個人留在這里?」紀澤衍小小的身子,死死地蜷縮在門邊,那般可憐。

「我們本來准備帶他去休息室的,可是這孩子脾氣別扭得很,說是要等她媽媽,賴在審訊室門口就是不走了,我們也沒有辦法。」警察嘆了口氣,他們也很忙啊,根本沒有多余的精力照顧他。

「這孩子也是夠可憐的,這事一鬧出來,這父母都犯法了,他年紀還這么小,倒是真可憐。」

紀卿走過去,第一眼見到紀澤衍的時候,他是個被父母嬌慣壞了的小少爺,囂張跋扈,不可一世,還口口聲聲叫囂著要把自己趕出去,而此刻他就像流落街頭的貓咪,灰敗可憐。

紀澤衍看見一雙黑色的高跟鞋停在自己面前,他緩慢抬頭,臉腫得異常厲害,眼睛紅腫得像是金魚的眼睛,看到紀卿,他一開始並不是害怕,而是有一種壓抑已久的害怕和委屈一下子涌上心頭。

「哇——」他直接抱住了紀卿的大腿,開始大哭。

這段日子他是真的被嚇死了,從富貴人家的少爺,落魄之後,接下來又是父母不和,爭執,到現在在警局蹲了一夜,就是成年人都會覺得吃不消,更何況他不過是個孩子。

紀卿微微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紀澤衍的腦袋,「好了,沒事了,沒事了……」

「嗚嗚……」紀澤衍完全聽不見紀卿的話,只是死死地抱著她,哭了十幾分鍾,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紀卿才蹲下身子,伸手幫紀澤衍擦了擦眼淚,「沒事了,都過去了,乖!」

紀澤衍身子忍不住抽動,顫顫巍巍的點了點頭。

「爸爸,媽媽,他們……」紀澤衍不知道如何描述,只是指了指審訊室。

「別擔心,我會處理的,你現在和這個叔叔去洗個臉好不好。」紀卿指了指站在自己身後的公司財務經理。

「小少爺,跟我去洗個臉吧,好不?」男人四十出頭,在紀氏做了十幾年了。

紀澤衍卻死死的抱著紀卿的胳膊,愣是不松手,他現在就像是驚弓之鳥,受不得一點驚嚇了。

「但是我得去看看你媽媽啊,那你乖乖在門口等我好不好?」紀卿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溫柔。

紀澤衍想了一下,才點了點頭。

趙琳沒想到,第一個見到的熟人居然是紀卿。

「都是你,全部都怪你,我們家才會變成這個樣子,你這個掃把星,你來這里做什么,你給我滾啊,滾開!」紀卿進入審訊室,一句話都沒說,趙琳劈頭蓋臉對她就是一頓臭罵,紀卿只是拉開她對面的椅子,徑直坐下。

「你來做什么,看我的笑話么,紀卿你贏了,我現在是階下囚,弄不好還得在牢里度過余生,這樣你還不滿足么,你到底還想怎么樣!」趙琳顯得有些歇斯底里。

「呵呵,這都是命啊,到頭來都是要還的,還真的以為自己可以拿著錢逍遙快活,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到最後還是變成這樣了!哈哈……」

趙琳自言自語說了一大堆,剛剛警察已經將證據擺在了趙琳面前,她就是不想承認都不行。

紀卿雙手抱胸,看著趙琳。

這個女人從前那般不可一世的出現在她們母女面前,年輕漂亮,帶著自傲和囂張,而此刻淪為階下囚,憔悴不堪,臉上皺紋都看得清清楚楚,還真是風水輪流轉,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啊。

「你真可憐。」

「我不需要你可憐我,我根本不需要你的同情和可憐,你現在看完我的笑話了,你可以走了吧!」

趙琳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而紀卿則一直冷眼旁觀,那種冰冷的視線,淡漠的神情,讓趙琳有些無所適從。

「我沒有同情你,可憐你,今天這一切都是你活該,是你應得的!」

趙琳給他們家造成的傷害是無法彌補的,這個女人就算是下場再凄慘,對於她,紀卿是不會有任何一絲憐憫和同情的。

「那你來做什么,真的是看我的笑話?」趙琳冷哼。

「我只是來看看你而已,看到你過得不好,我也就安心了!」紀卿起身就准備離開。

她的手剛剛放在門把手上,「噗通——」一陣椅子摩擦地面的聲音,傳來了一陣沉悶的聲響。

紀卿的手頓了一下。

微微側過頭,趙琳就跪在她的身後。

「紀卿,我求你一件事!」

不用趙琳開口,紀卿也知道她想要說什么。

「澤衍還小,我求你……」

「再怎么說也算是我弟弟,我不可能看著他流落街頭!」激情說完拉開門。

而身後的趙琳則是對著紀卿狠狠的磕了三個響頭。

她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紀澤衍了。

從她懷孕開始,紀澤衍就是她的籌碼,和紀衡山交易的籌碼,對於這個孩子,趙琳虧欠得太多,一直以來她想到的都是她自己,她可以被人唾棄,可是紀澤衍也在承受著被人的指責,小三兒子的污名一直伴隨著他。

她自己進去就算了,可是紀澤衍呢,他就剩下他自己了,這是趙琳此刻唯一惦念的。

「紀卿,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媽媽!」

「砰——」審訊室的門已經被合上了。

紀澤衍又一次撲過來抱住了紀卿的大腿,紀卿低頭看著他,他此刻就像是一個受驚的小鹿,可憐兮兮的盯著紀卿,仿若紀卿就是他唯一的依靠一般。

「走吧,我帶你去吃點東西,然後我們去醫院看看……」爸爸或者父親,紀卿是無論如何都叫不出口了。

「看爸爸么?」紀澤衍臉上露出了一些喜色,紀卿點了點頭。

當他們到醫院的時候,紀曖就坐在病房門口。

「姐,你怎么過來了?」

「警察去公司了,他怎么樣了?」

紀曖搖了搖頭,臉色有些灰敗。

很快的醫生從病房出來,「病人醒了,你們可以進去看看他,不過最好別聊太久!」

紀卿和紀曖點了點頭,帶著紀澤衍一起走了進去。

紀衡山眯著眼睛,當他看見姐妹兩個人同時出現的時候,眼前頓時一亮,腦海中浮現起她們姐妹兩個人小時候,每次他下班回家,兩個人就會跑過來讓他抱抱,可是一晃這么多年了,這種事是再也不可能發生了。

就是幾天的功夫,紀衡山給他們的感覺就像是有些形銷骨立一般,整個人瘦得不成樣子,他的手臂上還帶著吊瓶,身邊有很多儀器在跳動,他只是沖著紀卿和紀曖招了招手。

那雙手干癟,暗灰沒有一點血色,顫顫巍巍的,就剩下皮包著骨頭了。

不過幾天的功夫,他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姐妹二人對視一眼,走了過去,紀衡山眼眶頓時有些濕潤了,他伸手想要夠什么,可是他的手剛剛抬起就瞬間掉落,如此反復,紀曖上前拖住了他的手,骨瘦如柴,摸起來都硌得慌。

「小曖……」他的喉嚨干啞,就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一樣,嘴唇發白,干裂的嘴唇因為他張嘴幅度過大,滲出了一些血絲。

「嗯,我在。」紀曖死死咬住嘴唇,她明知道這個男人做了什么事,可是看見他這個模樣,她還是心酸得莫名。

或許就是她再恨眼前的這個男人,也改變不了他是她生父的事實吧,這種關系是她一出生就注定了的,血濃於水。

「爸爸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卿卿……」紀衡山看向紀卿,紀卿扭過頭,不去看他,只是放在口袋中的雙手卻在微微顫抖。

「我真的不是人,我對不起你們,對不起……」

紀衡山的聲音顫抖,哆哆嗦嗦的,而且聲音極其細微,聽得出來他說話很是艱難。

「我這輩子做了太多錯事了,落到今天妻離子散的下場是我活該,我這輩子真的白活了,明明妻子溫柔,女兒懂事,我還不知足,真的是自己在作死,變成這個樣子,有好日不過,我偏偏要動歪心思,我真的不怨任何人,就是對不起你們了。」

「你們明明可以像一般孩子一樣過得幸福的日子,都被我毀了,我就是個人渣,我不用你們任何的同情,我本來就該死!該死啊……」

紀衡山老淚縱橫,看得紀曖心酸不已。

「我該去向你們的母親贖罪了,這輩子我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們的母親還有你們這個三個孩子,其實錢財什么的,真的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就是帶進棺材里,那又如何呢,人這一輩子吃穿不愁就夠了!」

紀衡山經過趙琳的事情,是真的看開了,可是也太遲了。

「作為父親,我不能給你們帶來任何的東西,我是個不稱職的父親,我從來沒有好好疼愛過你們,我……」

「你別說了,醫生說你需要好好休息。」紀曖是在聽不下去了,相比較紀卿,她對紀衡山的感情似乎更深一些。

「我不奢求你們再叫我一聲父親,我只想你們好好的,遇到喜歡的人就嫁了吧,尤其是小曖你,沈穆清其實不適合你……」

「我……」紀曖死死咬著嘴唇,但是眼淚卻一直在往下落,聲音顫抖,「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卿卿……」紀衡山伸手想要去拉扯紀卿。

紀卿站在那里愣是不動彈,她是根本邁不動,身體和內心都在抗拒和他靠近。

「我對不起你,真的對不起你……」紀衡山老淚縱橫,眼淚一點一點落在頭側的枕頭中。

紀卿站在那里,這個他恨了五年的人,此刻就躺在那里。

當她在部隊第一次射擊的時候,教官和她說,你就把面前的靶子當成是你敵人,匪徒,可是她卻把眼前的靶子,當成了紀衡山。

那段日子真的很難熬,有的時候甚至整宿整宿的睡不著,在西郊別墅的時候,失眠更是常事,她如果直面紀衡山,或許真的會毫不猶豫的掐死他吧。

「曾經我真的很希望你去死,你這種人真的不配活在這個世上,不過看你現在這樣子,也算是報應吧!」紀衡山畢竟才五十出頭,而他這輩子已經注定要和床終身為伴了。

紀衡山苦澀的一笑,「是啊,我不配活著,真的不配……我也不配做一個父親,死了倒也干凈。」

紀卿受不了這種煽情的畫面,直接走了出去,靠在牆邊,深深吸了口氣,她完全沒注意到紀衡山的視線一直追隨著她,直到紀卿消失在門口,他眼中的挫敗絕望無助,紀卿一概視而不見。

只要想到母親,紀卿就絕對原諒這個男人。

「小曖,我要是走了,你們姐弟三人要好好相處,我這種人不值得你掉眼淚,真的不值得……」

紀曖死死咬住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