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墨想了想，問道：「你要跟我一起離開么？」

小狐狸神色迷茫，一語不發。

數十年生活在這里，她已經習慣這里的一切。

每一塊岩石，每一個角落，都留下了她的氣息。

那邊，母親雖然已經身隕，安安靜靜，但每每看見母親，小狐狸的心，都會平靜下來。

這里，就像是她的家。

小狐狸從未想過離開。

縱然被赤甲巨鱷囚禁，她也只是想著有一天，能將赤甲巨鱷趕走，而不是自己離開。

如今……

小狐狸迷茫了，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怔怔的看著蘇子墨。

蘇子墨心中暗嘆。

小狐狸的心思，他多少能猜到一些。

但這種事，他沒辦法強求。

一人一狐相視無言。

過了一會兒，蘇子墨笑了笑，道：「算啦。外面的世界雖然充滿新奇，但也處處是凶險，從這里走出去，對你而言，倒未必是件好事。」

小狐狸從未離開過地穴，對於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

她這個樣子出去，就像是將一個心地單純，懵懂無知的少女，扔在了大荒密林之中，能傷害她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當初，蘇子墨將猴子帶出滄浪山，又將靈虎收留在身邊。

結果，猴子和靈虎下山之後，已經很久沒有消息，如今也是生死不知。

蘇子墨擔心將小狐狸帶走，卻沒能照顧好她。

那樣，還不如讓她留在這里，與世無爭，平平安安的度過一生。

小狐狸不說話，只是怔怔的看著蘇子墨，眼眸一眨不眨，漸漸浮現出一抹水霧，令人憐惜。

蘇子墨默然。

靜立良久，蘇子墨終是硬起心腸，壓下心頭不舍，轉過身子，背對著小狐狸揮了揮手，大步流星的離去。

小狐狸望著蘇子墨遠去的背影，眼眸中的水霧凝結，化作兩滴豆大的淚珠，無聲滑落。

許久之後，小狐狸吸了吸鼻子，探出一對兒小爪子，拭去臉頰上的淚痕，目光堅定，似乎做了什么決定。

她跑回自己出生的那片陸地上，靜靜望著狐妖的屍體。

「母親，我要離開了。」

「那個書生雖然有些壞毛病，喜歡脫衣服，偶爾還會取笑我，但他人好，還會給我講些故事聽。」

小狐狸不清楚，她的母親為何會來到這里。

也不清楚，為何母親死都不肯離開。

剛剛出生那幾年，她實在太小了。

小狐狸只是隱隱感覺到，她的母親，似乎是在這地穴之中，守護著什么東西。

絕不是地穴上方，那座宮殿的朱果。

一個月來，地穴中只有這一人一狐。

鑄造飛劍的間歇，蘇子墨偶爾會給小狐狸講些神怪志異的傳說，凡塵中，修真界的諸多見聞，天南地北，無所不談。

小狐狸聽蘇子墨說過，在他的家鄉，人死之後，要入土為安。

小狐狸也打算將狐妖葬在這里。

最後看了一眼母親，小狐狸咬了咬嘴唇，用力拖拽著狐妖龐大的身軀，一點點將其送入滾燙火紅的岩漿之中，漸漸沉沒，消失不見。

做完這些，小狐狸深吸一口氣，舉著離火罩，朝著蘇子墨離去的方向，奔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