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化的程度差上許多。」
「十日之內,能將這屍身化作金身么?」
「怕是不成。」首座沉思了片刻,「若是借助化魔窟……」
「這些年化魔窟用得太勤……」
主持搖了搖頭,轉口說道:
「終究還是信願薄了。參加法會的人數沒有減少,奉佛精誠的人卻少了許多,根子還是在寺里。」
主持沉默了一陣。
「這樣吧,吩咐下去,今後佃戶的租子降下半成。平日里對僧眾也要約束一些,不要頻頻下山擾民。」
說著,他抬眼看著首座,不輕不重點了一句。
「特別是你院下的武僧。」
首座唯有諾諾稱是。
………………
「老禿驢!」
出了門之後,首座卻是立馬陰下了臉。
罵完一句之後,逮住了路過兩武僧,批頭就是一頓咋呼。
「跑掉那具僵屍找到了沒有?」
「什么?沒有蹤跡?」
「給我快些找到!要是這當頭惹出什么亂子,當心你們的皮!」
發泄一番,心情自然好上了許多,他又罵上幾句,晃著螃蟹步就走開了。
「老禿驢。」
兩人望著首座離開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這倆便是那日玩忽職守以致走脫了僵屍的武僧。
一人罵完尤自憤憤不平。
「這老王八,當日收錢的時候,可不是這般說的。」
另一人卻憂心忡忡。
「那僵屍去向半點線索也無,咱們如何去找啊?」
「找個什么?咱寺里處處佛光普照,那等鬼物早就受不住跑了吧。」
「可萬一他沒跑,只是躲起來了呢?」
「那僵屍只是沒有靈智的愚物,哪兒會知道躲避?」
「那要是……」這武僧遲疑一陣,「他有靈智呢?」
那僵屍有靈智?
那不就意味著,有一個嗜血如命、力大無窮,偏偏又對寺中無比熟悉、極度憎恨的怪物,時時刻刻躲在陰暗里,窺視著寺內一切活物?
此言一出,兩人面面相覷打了個寒戰。
……………………
法會結束,信眾們陸續散去,唯有幾個虔誠的留下來,幫這沙彌們收拾現場,這徐氏夫妻也在其中。
這收拾完,就是日落西山了。
借著天邊的余光,兩口子抄著近道下山而去。
此時,小路上也無人跡。暮色四合里,只有兩人穿過小道時,路邊茅草響起的「沙沙」聲。
繞過一小片林子,兩口子忽的瞧見前方的道路上,立著一個裝扮熟悉的背影。
身著袈裟,頭戴法帽,這不是今日法會上活佛的裝束么?
這莫不是撞上佛緣呢?
兩口子相互瞧了一眼,從彼此臉上瞧見了歡喜與忐忑,以及些許的期待,是牛兒……不,是本願么?
夫妻倆恭敬走上去,低聲喚了句:
「上師。」
天地晦暗,四野風聲淅淅,那活佛肩膀微微一動。
兩夫妻又上前一些。
「活佛。」
此次,那佛聞言轉過頭來,張開一嘴獠牙。
…………………………
兩具屍體早已冷硬。
淌在地上的大片血跡干涸成褐色。
一夜雞飛狗跳之後,官軍早已拔營而去,留下兩個黑袍人暴屍荒野。
朱門公子模樣的年輕男子站在旁邊沉默不語。這人長相俊秀,手持著一把象牙作骨的折扇,一襲青衣上綉著一朵怒放的白蓮。
在他周邊,簇擁著剽悍的武者與陰鷙的術士,其中跪坐著一個官兵,蓄著山羊須的老人正在低聲詢問。
片刻之後,那老者點點頭又揮了揮手,那官兵便抬手抓住自己腦袋,在一陣令人牙酸的「咔嚓」聲里,一點點將臉扭到了背後。
「誰殺了巫家兄弟?」
年輕男子聲音低沉。
「稟左使。」老者近身恭敬回到:「是燕行烈和一個短發的道士,聖女也落到了他們手里。」
左使臉色淡漠,但手中扇骨卻在嘎吱作響。
見狀,那老者繼續說道:「左使莫急,內應傳來消息,這鎮撫司打定主意,是要將聖女關進那千佛寺的化魔窟。」
說著,老者呵呵一笑。
「咱們只需在那郁州布下人手撒下網來,等那燕行烈自個兒撞上門來。」
「千佛寺?撒網?」左使聽了卻是冷冷一笑,「那里怕已是天羅地網,等著我們往上撞。」
說罷,他揮動手中折扇,那地上的屍體上立刻燃起綠色火焰,火焰里骨肉迅速消蝕。
他轉頭看向東方的天際,那里正是郁州的方向。躍動的綠色火光似在他臉上戴上一個陰森的面具。
「傳令下去,但凡通向郁州的道路,都要撒下人馬耳目,一旦發現那燕行烈,不惜代價,奪回聖女!」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