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詩的一拳,竟然撼動了他的防御架勢!
那瞬間所爆發出的速度實在過於可怕,而其中的力量也絕不是虛有其表,就連『博什克瓦多什』都感受到了震撼!
但也到此為止了,拼盡全力之後必然將會出現空隙,接下來就……
轟!
巨響再次迸發。
赤崎誠瞪大了眼睛。
就在他眼前,剛剛奮盡全力打出一擊的槐詩沒有半點停頓,就好像行雲流水那樣,自然而然的再度抬起拳頭,向著敵人的防御,正拳!
毫不遜色於剛剛的力量和速度再度爆發,構成了這宛如赫赫風雷的一拳。
緊接著,再一拳!
左勾拳,右勾拳,刺拳,擺拳,直拳!
勢若萬鈞的在赤崎身上試驗著剛剛從他身上學來的組合拳,無數雷鳴重疊在一處,化作毫無空隙的連綿巨響。
《1812大序曲》的演奏已經抵達至最高峰——
反擊的號角在此吹響!
——永無止境的炮擊,開始了!
轟鳴聲不絕於耳,赤崎誠佝僂著腰,僵硬的維持著防御的架勢,難以置信,無法理解,也想不明白。
這世上怎么會存在如此暴虐的連擊。
並不拘泥與在一拳之中爆發出數倍以上的力量,而是追求延綿不斷的攻擊,令浩盪如暴雨的沖擊將敵人淹沒。
在舍棄了原本力所未逮,始終有所瑕疵的『天崩『之後,這是槐詩自鼓手的基礎上親自開發出的應用型!
以超限狀態為基礎,融合了演奏法的節奏變換,將每一個動作和步驟所代表的節拍區間壓縮到極限,最後在每秒中二百拍以上的計數里所揮灑出的洪流!
這樣的攻擊……真的會有盡頭么?
在雙臂的防御之後,赤崎誠憤怒低吼,死死的撐著防御。
升華者的肉體怎么可能毫無代價的保持著如此恐怖的運轉頻率,這根本不可能!
再怎么可怕的技藝,都會受限於人,人的肉體是有極限的,不論是多么狂暴的攻擊都有結束的時候……
都會有空隙的出現!
空隙!
在雙臂之間的狹窄夾縫之後,赤崎誠的眼瞳泛起血絲,死死的頂著面前迎來的狂風暴雨,等待著他露出破綻的那一瞬。
等待關鍵的勝機到來——
就在這一刻,雙臂的防御之後,赤崎誠,咧嘴獰笑。
就是現在!!!
那一瞬間,槐詩右臂的擺拳在他的防御之上出現了短暫的停滯,不到零點一秒的短暫空隙。
勝負的距離,就在此處!
自佝僂和防守之中,赤崎誠咆哮,猛然前沖,燃燒的鋼拳轟出,颶風呼嘯,自下而上的擴散——上勾拳!
可就在他的眼前,槐詩的身影卻不退反進,迎著他拳頭的方向,主動縮短了彼此的距離,靠近!
就連那一張赤紅的面孔,也出現了短暫的飄忽,像是老電視機上閃爍的影像。
不,不是槐詩的問題。
是自己!
是自己的……眼睛?
他腦中驟然嗡的一聲,緊接著,遲來的沖擊才擴散開來,沉重的痛楚從下巴上擴散開來。緊接著,第二波!第三波!
在迅速泛起的昏黑中,他努力的瞪大眼睛,只看到槐詩左臂擺動的殘影。
好漂亮的刺拳……
這是他失去意識之前,最後的一個念頭。
伴隨著落地的沉悶聲響,槐詩的動作僵硬在半空之中,劇烈的喘息,汗水這時候才從毛孔中飛快的涌出,迅速的蒸發,像是裊裊的霧氣。
維持了足足四十一秒的連環『炮擊『,他已經前所未有的逼近了自己的極限。倘若不是赤崎誠難以忍受被拳擊新手壓制這么久的羞辱,急於反擊的話,他可能自己就把自己打崩了。
現在一旦停下來,四肢就開始迅速的抽搐,肌肉哀鳴,滲出血絲,幾乎動不了了。
剛剛,他們的勝負只差一瞬……
而當槐詩低下頭的時候,半截斷裂的犄角就從額頭上落了下來,帶著絲絲縷縷的血腥。
這是就是被那一拳的攻擊擦到的後果……
赤崎誠最大的錯誤,不是貿然反擊,而是為了一擊制敵,選擇了上勾拳。過於相信槐詩已經抵達極限,而忘記了他的速度……
就在那一刻,當赤崎誠進攻的同時,槐詩發起了反擊,目標同樣是他的下巴。
刺拳!
彈指間,連續三次!
同樣的距離,刺拳的速度要遠高於其他的一切技藝……
針對下巴的沖擊瞬間擴散到了大腦之中,沒有人的大腦受得了如此短暫時間中的三次鼓手級的刺拳。
——k.o!
「勝負已分。」
死寂里,勞倫斯丟掉了啤酒罐,為這一場精彩紛呈的拳擊比賽獻上掌聲:「精彩,實在是精彩!」
說著,他低下頭,看向了地上的人,笑容古怪起來。
「赤崎,輸得不怨吧?」
在地上,暈厥的赤崎抽搐了一下,又抽搐了一下,很快,原本空洞的眼瞳顫動了一下,自腦震盪中清醒。
許久,他終於反應過來,剛剛所發生的一切。
當他抬起頭,看向槐詩的時候,神情就變得復雜了起來。
「我輸了。」
雖然語氣有些挫敗,但並無怨恨和惱怒,赤崎誠願賭服輸:「『靜通電子『是你的了,懷紙素人,你想做什么都隨你。」
「以及……」
他抬起頭,看了勞倫斯一眼:「根據我們之間的約定,我將讓出自己的位置——以後同盟內綠日的成員,將會以懷紙為首。」
槐詩愣了半天,茫然的看向勞倫斯:「怎么回事兒?」
「字面意義上啊。」
勞倫斯聳肩:「你昨天不是還說要綠日支持你的么?以後綠日在同盟內的人手,就交給你管理了,嗯,總共六個組,十一二個升華者,倒是並不多。」
槐詩瞪大眼睛:「我一直以為管理的人是你。」
勞倫斯翻了個白眼:「我看上去就這么像是給生天目那老頭兒打工的么?況且我又不是混種,那老頭兒防我防的厲害,交給你,正合適。」
「這么草率?」
「非常時間,非常辦法。」勞倫斯吹了聲口哨:「你不是還有那么宏大的理想么,好好加油吧?」
在兩人分出勝負,摸到懷紙素人一點底之後,他看這個未來會接替自己的工具人怎么看怎么滿意。
這是什么?
這可是未來綠日的中流砥柱啊!
再隨口囑咐了幾句之後,勞倫斯只說有事兒打電話,就又閃人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寂靜里,槐詩目送著他的身影遠去,忍不住一陣頭禿。
你們非法組織交接權利都這么隨便的嗎?
都不熬一熬資歷,講一講關系的?
這可也太快了點吧?
自己一個天文會的卧底,短短幾天就變成綠日在現境的頭目了?接下來怎么辦?
我抓我自己?
想到自己有可能將來被艾晴當場抓獲,槐詩的表情就抽搐起來。
麻了。
寂靜里,他嘆息著,回頭,看向旁邊沉默抽煙的赤崎:「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赤崎君?」
「沒什么打算。」
赤崎冷淡的回答,「順帶一提,我也沒和對手打完去喝酒的愛好,類似的邀請可以免了。」
「不,我的意思倒不是這個。」
槐詩捏著下巴,端詳著他抵觸的神情,忽然笑起來:「既然架都打完了,那剛剛的提議……你要不要重新考慮一下?」
「嗯?」赤崎誠皺眉。
「別這么冷漠嘛,錢的話都好說,其他的也都可以談——」
槐詩伸出手,萬分誠摯的邀請:「就當幫我個忙怎么樣?要不要一起來?」
「我看上去像是會信你那堆夢話的樣子?」
赤崎冷笑起來。
這就是他鬼迷心竅上了賊船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