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間惶恐搖頭:「在下沒有退出的想法!」
「我知道,可你一個老東西,連刀子都掄不動,留下來有什么用?當累贅么?」
槐詩反問,「出獄之後,你手上沒沾過血,現在退休的時候到了,你也該為自己的孩子考慮了。」
「這、這……」宅間茫然的看著遞過來的船票,搖頭:「大哥,這不合規矩的。」
「規矩?」
槐詩搖頭,忽然問:「你知道藤本先生去世之前對我說了什么嗎?」
宅間沉默。
「他說:拜托你了,懷紙君,大家就交給你了……」
槐詩嘆息著聳肩,「你說年輕能打的就算了,他將你這個老頭兒交給我,難道是讓我送你去和別人火並的么?不就是希望你們能有一個好結果?原本我打算慢慢來的,逐步轉型洗白,可惜,時間不等人……走吧,宅間,一個管賬的留下來做什么?山下還等著你跟他交接工作呢。」
寂靜中,宅間沉默著,許久,緩緩的彎下腰去,雙手接過了槐詩手中的船票。
「一直以來,有勞您關照了。」
在道別的時候,不自覺的,已經老淚縱橫。
槐詩揮了揮手,目送著他轉身離去,許久,再度看向了窗外奔涌的人流。
時間還是太短了。
傾盡自己如今的能力,從昨晚到現在的這么點時間,也就包下了幾艘走私者的船,能夠給組里的人安排一條退路就已經不容易了。
至於外面的這些人,他已經無能為力。
他們又能去哪兒呢?
那些賺了錢,換了正經身份有了戶籍的人早就已經搬出丹波內圈,去了其他治安更好,對外來者更加友好的城市。
而有權有勢的人,則直接可以坐著自己的私人直升飛機,躲到最好的邊境酒店去靜待風波過去。
而那些就連戶籍和身份證明都沒有的人,又能逃到哪里?
沒過多久,他的猜測和預想就已經被坐實。
那些逃出丹波內圈的混種還來不及喘口氣,就發現今天京都街面上的警力誇張的驚人,對於身份的檢查更是嚴格,尤其是那些帶有明顯混種特征的人,沒走出兩步就已經被警察攔了下來。
為了多活幾年,遠離深淵沉淀,那些好不容易從邊境偷渡到現境里來的人早已經傾家盪產,哪里還有更多的能力搞得定身份?
至於有些人想要躲回到邊境去的,才發現,黑戶就連海關都過不了。而黃泉比良坂已經對外封鎖了,任何沒有黃泉比良坂內部身份證明的人都無法進入。
總無事令的陰影之下,各方都預見了接下來的風波,這種自顧不暇的時候,哪里還有多余的仁慈撒給混種呢?
那些咬牙舍棄家業想要逃走的人沒過多久,就在慘烈的現實面前撞的頭破血流。在諸多前車之鑒的映照下,灰心喪氣,黯然返回了自己唯一的容身之處……
聽天由命了。
「汪?」
就在丹波內圈的外圍,料理店門口,第一天上班的少女剛剛掀起門前面的蓋板,便從街道上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茫然的看向那些匆匆的人潮。
搞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情。
「老板,老板,外面好像發生了什么事情啊。」她好奇的窺探著外面的景象。
在櫃台後面,近江女士放下了手里的電話,呆滯了許久,惆悵的嘆息了一聲。
「抱歉啊,真希,第一天來就讓你碰上這種事情,恐怕接下來這里就不太安全了……你有什么其他能去的地方么?」
「啊?我被開除了么!」
真希傻了,旋即緊張起來:「是我哪里做錯了么?我可以改的,如果是工錢要的太多,少一點也沒關系,不對,管飯就行了。我很勤快的!」
近江女士聞言,看了看真希額間頭發上展露出的小小犄角,忍不住嘆息,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算了,既然沒什么地方可去,那就留下來吧,還可以和智子做個伴。不過要少吃一點哦,店里的存糧可經不住你這么吃。」
「這幾天的話,盡量不要上街,就留在店里吧。」她囑咐道:「街面上那些黑幫要打架了,不要被誤傷了。」
「這個我不怕哦,我力氣很大的!」真希握緊拳頭,嚴肅的保證:「如果有壞人來的話,就由我來保護老板和智子吧!」
「好啊。」
看著她稚嫩又認真的樣子,近江忍不住笑了起來,捏了捏她的臉頰:「那可就拜托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