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您所願的那樣。」
浮士德興奮地手舞足蹈,暢享著那一份甜蜜的痛苦和憤怒,張口,大聲詠唱著宛如詩篇的話語:
「一場儀式、十次暴食,百人的骨殖、千只飛鳥的眼睛與一萬條毒蛇!
在一座靈棺中死亡,所以哭泣,自一處地獄中蛻變,因此滅亡。
重生地陰影依附雙翼,蟄伏地飛鳥將飛上天空!」
啪!
是扶手破碎的聲音,在憤怒地緊握之下。
艾晴咬著牙,沒有說話。
自己最珍貴的寶物,只換來了一首沒有屁用的預言詩?
大發詩興之後,浮士德神清氣爽地捋了一下頭發,抬起頭,俯瞰著那一雙眼瞳,就好像能夠窺見冰層之下的狂怒熔岩那樣,咧嘴微笑。
「你還剩下最後一個問題。」
艾晴沒有說話。
浮士德好整以暇地等待著。
直到她終於平靜,發出最後地疑問。
「……天文會,會有人因此失去生命嗎?」
浮士德挑起了眉頭。
他撐著拐杖,向前,湊近了,仔細地端詳著艾晴的臉,欣賞著她恢復平靜地神情,靜靜地看著,直到自那一雙眸子中窺見了對答案地渴求,才露出了惡劣地笑容。
「你想知道嘛?」
他咯咯大笑,瞪大眼睛看著他:「你想知道嗎?你真得真得很想知道嗎?」
艾晴沒有說話。
「你本應有更好的問題才對,是什么讓你軟弱了呢,小女孩兒?」浮士德驚奇地欣賞著她的面孔,得意洋洋:「我知道你想問誰,所以無需拐彎抹角,我可以告訴你答案。」
「但是——」
他停頓了一下,說出了那個近乎玩笑地代價:
「——我要你的眼淚。」
「辦不到。」
在寂靜中,艾晴冷漠地看著他:「我沒有那種東西。」
「那你注定得不到回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浮士德大笑,窺見人心地魔鬼在嘲弄著自己的主人:「為何還會關心自己以外的人呢,小姑娘,你難道不是在憎恨著這一切嗎?你憎恨升華者,又憎恨沒有力量的人,憎恨強者,又憎恨軟弱的人。
你憎恨擁有幸福者,可失去一切的人卻也無法獲得你的憐憫。
你的憎恨真得有必要么?」
「得了吧!」
他獰笑,揭開了最後的傷疤:「你最憎恨的,不正是你自己嗎?」
艾晴沒有說話。
恍若未聞。
「你會永恆痛苦,不得解脫。」
浮士德咧嘴,毒蛇一般分叉地舌頭自從嘴中攪動著惡毒地唾液:「沒人能夠拯救你,小姑娘,你的心早已經留在了地獄里,留在了甚至惡魔都無法生存的孤獨之地!」
「——你會永恆痛苦,正如你永恆孤獨!」
「如果只是孤獨和痛苦而已的話,難道是什么值得害怕的事情嗎?」
艾晴終於抬起了眼睛,輕聲說,「既然你開心夠了的話,下面就該輪到我了——」
那一瞬間,浮士德瞪大了眼睛。
彎下了腰。
錯愕地凝視著自己的腹部,那一把沒柄而入的匕首。
匕首拔出。
璀璨的神聖光芒自匕首的脊上浮現,將一滴滴漆黑的鮮血蒸發,嗤嗤作響。
這就是她精心准備地道別禮物。
嘭!
他的身體動盪起來,再一次崩潰,一點點地化作墨跡的蚊蠅,被拉扯回了那一本劇烈翻動地書里。
「滾回你的地獄里去吧,浮士德。」艾晴漠然地看著他,「享受你那奴隸都會憐憫地永生和全知去。」
「不,我會期待——」
在苦痛中,惡魔最後向塵世投來嘲弄地一瞥:「下一次你我相見時,你所付出的代價……」
人影消散了。
披甲人扶著劍的手掌握緊又松開,最終,沒有任何動作。
雖然涉嫌損壞邊境遺物,可艾晴未曾違背任何戒律。
於是,書頁合攏,枷鎖再臨。
他被封住地雙眼似是看向了艾晴,許久,收回了視線,轉身化作幻影離去。
寂靜中,書房重新回歸了寂靜。
許久許久。
忽然有電話的聲音響起。
來電顯示——未知。
.
電話執著地響著,就好像等待著她的回應一樣,直到她伸手按下接聽鍵。
「哪位?」
「小晴嗎?是我啊,戚問,戚三叔你還記得吧?」
電話里傳來和煦的笑聲,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響起:「抱歉抱歉,忽然打電話,我這個閑人沒有打擾到你吧?
聽老太爺說你在新海,我還嚇了一跳,怎么這么長時間了,不來我這里坐一坐?」
電話中的老男人感慨道:「正巧你表哥前些日子剛剛從美洲回來,你們年輕人肯定有不少共同語言,要多多來往……不如明天我讓他去接你,來我這里吃頓飯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