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死不久,血還在往外流。
槐詩蹲下身,疑惑地凝視著面前的屍體,隨手從垃圾堆里抽出跟棍子來撥弄了兩下:胳膊斷了,背後有刀創,捅破了肺部,致命傷在喉嚨上。
干脆利落,幾乎一劈兩半。
很快,槐詩放下了手里的棍子和門板,重新將那一具屍體蓋好,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換氣窗,向前走了幾步之後轉身,估摸了距離差不多了,奮力向前狂奔,一躍而起,踩著牆壁向上挪了三十公分。
正好夠到了牆上的管道。
只不過當他低頭看去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腳印和另一個印在那里的暗淡腳印重疊在一起。抬頭撐起身體向上時,就看到了印在窗戶邊上灰塵中的指印。
有人進去過。
而且體質和自己差不多,都是經過二次發育的升華者,否則就可能是國內什么賽事的急行跳遠冠軍,可能還要帶室內攀爬的獎項才行。
倉庫里寂靜地悄無聲息。
沒有一點多余的聲音。
槐詩悄然落地,看向四周,只看到一堆又一堆的箱子,還有地上的電線,電線延伸到了前面,沒入到牆壁里。槐詩只看到了一扇巨大的鐵門,鐵門後正源源不斷地吹出陰冷的風。
他深受感受了一下,確實是陰冷的風沒錯,這破玩意兒是個冷庫。
再鼓起勇氣之後,他鑽進去轉了一圈,結果只看到了堆積如山的豬肉,如果說唯一有什么發現的話,恐怕只有兩具還沒凍硬的屍體了。
明顯是被隨意丟進來的。
傷口的痕跡和外面那個保安一摸一樣,同樣狠辣地一擊致命。
槐詩伸手,拔出了祭祀刀,小心翼翼地看著四周,經過半天和空氣斗智斗勇之後,他不得不遺憾地承認,自己快要凍成傻逼了。
以及,凶手可能早走了。
他走出冷庫,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噴嚏聲在倉庫里回盪了許久,竟然沒有引來什么人的注意。
看樣子除了屍體之外就是一座普通的廠房而已,可此刻,他手里的劫灰卻在飛速涌現,短短的幾分鍾機已經攢了差不多大半口袋了。
漂浮在這里面的散逸源質濃度高的驚人。
時刻散發著痛苦和絕望,幾乎讓整個倉庫內都變成了鬼屋一樣陰暗的氛圍。一般人到了這里可能待不了幾分鍾就受不了了,也就只有槐詩這種沙雕為了收集劫灰還專門到處找塑料袋。
反正那些已經破碎的源質就是從這里散逸出去的。
必定會有源頭。
就在槐詩經過反復測算和實驗之後,終於找到了它的來處。
實際上根本不用刻意測算,牆上那么大一條縫誰都看得清楚,原本隱藏在牆壁後面的隱秘空間如今卻沒有封死。
虹膜+指紋的驗證沒有任何效果。
不論怎么說,那么大一條死人胳膊卡在滑軌上,地上的冷櫃再推也推不過去吧?
這么大一個入口放在眼睛前面,他愣是靠著劫灰的濃度找了半天才發現,槐詩再一次對自己的調查能力有了新的認知……
門後是一片昏暗的空間。
跨過地上的屍體,一路向前,就能看到一道向下延伸而出的樓梯,一直延伸到看不見的黑暗里。
在寂靜之中,他無聲地向前摸出,隱約看到了一個背對著自己的影子,頓時緊張地拔出了手槍,小心翼翼地湊近了。
可就在他的手槍頂在那個人的後腦勺上的時候,那個人卻好像朽木一樣向著正前方倒下,摔在了地上。
早已經失去生命。
崩!
祭祀刀和來自身後黑暗里的匕首碰撞在一處,發出尖銳的聲音,有人趁著槐詩被吸引注意力,藏身在黑暗中試圖背刺,卻沒有料到槐詩身上還有死亡預感這種bug技能。
瞬間的碰撞,槐詩轉身,猛然蹬地前沖,在近乎無光的黑暗里,頂向了那個人所在的地方。
所謂的盲斗也是有所技巧的,不,應該說黑暗中的冷兵器格斗更為恰當一些。人的關節、手持武器的方式乃至招數都是有所限制的,倘若對此熟稔的話,在兵刃碰撞的瞬間,對方的位置、所持武器的姿勢乃至架勢甚至都能夠猜得出來。
雖然看似驚險,但歸根結底,則是宛如抽鬼牌一樣殘忍地推理游戲。
只不過,有些人已經將過程化作了本能。
一片黑暗中,兩人相撞在一處,同時抬肘格開了對方持槍的另一只手,緊接著匕首和祭祀刀再次碰撞在了一處。
如墨的漆黑里,不斷地有火花毫無規律地從空中飛迸而出。
那是刀刃碰撞時的冷酷跡象。
兩人很有默契地,都沒有選擇了開槍,而是試圖盡量無聲地將對手解決。短短幾秒鍾的爭斗,兵器已經數次碰撞,直到最後,雙方同時從黑暗中找到了對方的所在,轉身踏步,奮力劈出了一刀。
祭祀刀和匕首再出碰撞在一處。
一縷火花自鐵的摩擦中迸射而出,照亮了近在咫尺的二人,還有他們臉上的面具。
一個戴著小豬佩奇。
一個戴著小馬寶莉。
一瞬間,死寂到來。
原本你死我活的殺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地是難以言喻地濃厚尷尬。
「……」
沉默中,對面的小馬寶莉率先打破了沉默,咳嗽了兩聲:「真巧啊。」
「恩。」槐詩點頭,「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