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令槐詩驚愕的是……
「它的翅膀是怎么回事兒?」
那個一雙千瘡百孔的羽翼,簡直可以稱得上慘烈,難以想象有什么東西能夠靠著這玩意兒飛的起來。
拜其所賜,它甚至不能完全爬出自己蛻變的深淵。
「大概是進階不完全吧?」
在槐詩身後,有人說,「應該說先天不足才對。因為儀式出現了問題,他沒有將自己的陰屬性全部洗去,還有一部分殘留,導致了和迦樓羅的沖突。」
那一瞬間,槐詩和里見琥珀悚然而靜,猛然轉身,手中的刀斧指向了不知何時出現在那里的來者,然後愣在原地。
「老柳?」
槐詩愕然:「你怎么來了?」
「開玩笑,我一個天文會的記錄官憑什么不能來啊,反到是應該我問你才對。」柳東黎淡定地抽著煙:「想作死也不能這樣吧?」
「機緣巧合,機緣巧合。」
槐詩干笑了一聲:「我這不是想要早日立功,早日減刑嘛……你什么時候來的?」
「你們說偏差度的時候我就到了,看你們說的認真,也沒打擾你們。對了,下面那個重傷員我已經送走了,你們不用擔心。」
柳東黎也趴在台階上,拿著一個望遠鏡窺探著迦樓羅的動向,嘖嘖感嘆:「哎呀,真慘啊,怎么變成這樣了?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槐詩一愣,旋即眼神變得狐疑起來。
「他那翅膀……是你搞的鬼?」
「這個說來慚愧。」柳東黎美滋滋地抽著煙:「前些日子雖然調查到全雀宴的館子是歸凈之民開的,而且暗地里還在收集鳥的眼睛,但我完全就不知道他們要干啥。」
「所以?」
「所以我就想,甭管他們要干啥,先搞點事兒再說。」
柳東黎說起這些事情來簡直眉飛色舞:「然後就索性趁著和你吃飯的時候,悄悄去後廚給他們塞了一堆蝙蝠和鴨子眼。後來又悄悄地給他們買來的毒蛇里塞了幾條黃鱔鰻魚進去……沒想到這都能中哇。」
「你個王八蛋,請我吃飯都還帶做間諜的,你還有沒有良心!」
「你吃得不也很開心么!況且我也是花了錢的啊,那天光你一個人就吃了八百多!」柳東黎說到這里的時候一臉憤慨:「哪里有請客吃飯的時候不告訴別人自己在發育期的啊!」
嘴里埋怨著槐詩,他半跪在台階上,從背後摘下了一支形似狙擊槍的玩意兒,嫻熟地撐開架子,將槍身架起,然後緊貼著瞄准鏡,頂著足以將人面孔龜裂的萬丈光芒,瞄准了重生的迦樓羅。
「你在干什么?」槐詩茫然地看著那一具不像是什么詭異邊境遺物的槍械,感覺柳東黎肯定是瘋了,「難道你要靠著這玩意兒把它打死?」
「打死不一定。」
柳東黎的眼珠冒氣了焦熱的煙,重瞳顫動,自熾熱的灼痛中,他咧開嘴,輕聲呢喃:「希望能打殘吧。」
那一瞬間,他扣動了扳機。
槍身劇震。
隨著底火的激發,一顆子彈自槍膛之中飛出,將凄嘯聲摔在身後,轉瞬間飛入了深淵,穿透了層層如同實質的光芒。
成功地擊中了迦樓羅的胸膛。
然後就沒了。
毛都沒掉一根,迦樓羅甚至都沒有察覺到有人在打自己。
自始至終,里見琥珀見證了這一場宛如唐吉坷德挑戰風車的壯舉,然後忍不住笑出了聲。
「根本沒用啊大哥。」
槐詩搖頭嘆息,從口袋里掏出傷葯,不知道這玩意兒對眼睛的燙傷有沒有效果。
只有柳東黎無視右眼流下的血,一臉輕松地吐出了肺腑中的煙霧,將煙頭掐滅在了地上,最後,瞥了一眼這兩個鄉下佬:
「你們聽說過激光制導么?」
話音未落,天穹劇震。
自迦樓羅的頭頂,虛空中驟然裂開了一個大洞,就好像一堵牆驟然被砸開了一道縫隙一樣,顯露出了牆壁之後的風景。
風聲涌動,呼嘯迸發。
自那一條漆黑的隧道中,驟然亮起了兩個刺眼的大燈,隨著鐵軌被蹂躪的轟鳴,迸發出高亢而尖銳的鳴叫。
震耳欲聾。
——地鐵要入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