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之後,槐詩和烏鴉蹲在地下室里商量到半夜,然後第二天開始分頭行動。
事實證明,作奸犯科是個技術活兒。
尤其你正被當局當做重點監控對象的時候。
一人一鳥最終決定分工,烏鴉去准備犯罪工具,而槐詩則要負責去圓融又不突兀地加入到校慶中去。
最好顯眼一些。
有個幾百個不在場證明的那種。
這年頭哪怕是黑吃黑也是有翻車風險的,多找幾條退路總有備無患。
第一次准備黑吃黑,怎么樣裝作經常為非作歹的樣子,在線等,挺急的。
槐詩心里思忖著整個行動的步驟,隨手推開了總務處辦公室的大門,嫻熟地掛起了諂媚地笑容:「高老師,關於這一次校慶……」
室內一片尷尬的寂靜。
槐詩呆立在門口。
而在落下窗簾的昏暗辦公室里,那個趴在辦公桌上氣喘吁吁的男人抬起頭,愕然地看向身後連門都沒敲就進來的少年。
躺在桌子上的女人第一時間捂住了臉。
沉默中,誰都沒有說話。
槐詩後退了一步,關上了門,茫然地看著走廊外的陽光,撓頭。
「為什么忽然之間就來這么刺激的?」
他發現,自己的犯罪計劃可能要胎死腹中了……
在深吸了一口氣之後,他努力平靜下來,估摸著里面的兩個人快要穿好衣服了,再次推門進去,裝作什么事情都沒發生的樣子,諂媚微笑:
「高老師,關於這一次的校慶……」
辦公室內依舊寂靜。
高老師依舊趴在辦公桌上,維持著剛剛石化的造型,正好聽見那個躺在桌子上的女人問:「他走了嗎?」
「……」
媽的,你們怎么興致這么好的!
被人撞破之後連衣服都不帶穿的!
「呃,您繼續……好了喊我一聲就行。」
槐詩吞了口吐沫,尷尬地後退,體貼地為他們關上了門。然後在下午的大太陽下擦著汗,愁眉苦臉地想著怎么解決這檔子事兒。
自從上次他拒絕輔導他侄子的提琴課之後,教務處的高主任就開始看自己不順眼,這一次新仇舊恨一起爆炸,怕不是要被開除了。
要不干脆狠毒一點,一不做二不休,拿起手機沖進去拍個幾十張照片,然後逼他給自己開綠燈,順帶還能勒索個幾十萬……
一時惡念心頭起,槐詩一咬牙,一跺腳,拿起手機准備沖進去進行一輪狂拍,就聽見身後愕然地聲音。
「槐詩?」
抱著一堆文件的傅依好奇地問:「你怎么在這里?」
「……散步!我在散步!」
槐詩的表情抽搐了一下,快速地收好了手機,回過頭來,向著她擠出笑臉:「真巧呀,你也散步嗎?」
「我來提交一下給明天校慶准備的資料和報告,還有邀請到的校友名單。」傅依疑惑地瞄了他一眼:「你的臉色看上去不太好誒,昨晚熬夜了嗎?」
「對,沒睡好。」槐詩尷尬地笑著。
豈止沒睡好,而且還策劃犯罪行動熬到了四點!
「那你等我一會,我交完報告請你喝紅牛好了。」
傅依想要繞過槐詩進門,槐詩卻慌了,趕忙一閃身攔在她面前:「不能進吶!不能進!」
「嗯?」傅依歪過頭:「怎么了?」
門後面有妖精打架你信不信?
槐詩當然不可能這么說,也不想把她牽扯到這檔子事兒里,不知道怎么說,只能吭哧吭哧了半天,尬然地冒出一句:
「……我……你陪我站一會兒唄……」
「嗯?」
傅依越發疑惑,很快,眉毛微微挑起,輕輕一笑:「好啊。」
她後退了一步,然後靠在槐詩旁邊的牆上,站好了。
「這樣就好了吧?」她問。
就好像真得陪著槐詩一起罰站一樣。
安安靜靜地吹起風來。
槐詩愣了一下,回頭看她。
午後的陽光從窗外照進走廊里來,照亮了舞動的塵埃,還有她的眼瞳,就好像琥珀一樣。
有黑色的長發從白色的校服上垂落下來,在陽光地映照里,一絲一縷就好像泛起了細碎的光芒。
在槐詩錯愕的瞬間,她忽然將手里文件全部都塞在了槐詩的懷里,然後就惡作劇成功一樣地得意笑起來。
槐詩低頭看了看手里的文件,搖了搖頭,不知道為什么也笑了起來。
忽然之間,好像一切事情都不重要了。
被拋在腦後。
他依靠在牆上,看著窗外的梧桐樹在微風里搖擺的樣子,細碎的陽光便從樹蔭中照下來,落在來往的肩頭上。
靜謐地好像泡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