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過程簡單概括一下可以分為三步。
戚問出現了,戚問往前一撲,戚問沒了。
別忘了槐詩目前身上還著著火呢,哪怕顏色變了,可它的本質沒變啊。融合了大量劫灰和負能量源質的火焰簡直就是一個靈魂熔爐,哪怕是戚問生前這么撲一下也絕對死了,更何況是被臨時造出來的山寨貨。
這下豈止槐詩,就連克萊門特都驚了,沒想到自己耗費了大量源質召喚出來了這么個坑逼玩意兒。
他可不知道槐詩身上的火焰竟然有焚燒源質的能力,只看到那個怨恨無比的老頭兒好像撞了一下槐詩之後就消散了。
好像心願已了升上天堂一樣。
也就是說,這貨這輩子造的最大的孽,充其量也就是無緣無故往別人鞋子上吐了一口的程度嗎?
……這他媽是哪兒來的聖人?
「傻了吧!老子可是正義的伙伴!」
槐詩反應過來,頓時大笑,藏起了背後的冷汗,再度沖著克萊門特沖了上去,緊接著,女妖之顱帶著呻吟劈空而下!
騎兵刀應聲而裂。
沒有想到自己耗費大半源質的殺招竟然徒勞無功,克萊門特的反應一時遲滯,手中的騎兵刀在碎裂之後脫手而出。
緊接著,他就看到槐詩倒轉錘柄,將連枷尖銳的尾端向著自己搗下!
他面色驟變,後退一步穩住身形,下意識地伸手想要阻擋戳下的連枷。可緊接著,他就感覺到,連枷之上虛浮無力。
槐詩根本沒有用勁。
好像只是虛虛地招呼了一下,然後,松開了手。
任由連枷被克萊門特奪過。
「糟了……」
那一瞬間,克萊門特仿佛看到防毒面具之下的嘲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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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琴聲響起的時候,禮堂前排的校友們依舊微笑著,在剛剛禮貌性地鼓掌之後,繼續彼此聊著剛才的話題。
有關投資、有關期權或者有關最近部門里一些細碎調動背後隱藏的事情。
坐在這里最年輕的人都已經接近四十了,經歷了多少風浪之後,說實話,對於母校這種小陣仗著實有些看不上眼,更多的是享受一個氛圍,重溫往日的記憶。
有幾個似乎注意到了台上拉琴的少年,微微頷首。
「鳳寧,你看這個長得不錯啊,形象挺好。」
「確實,培養一下的話確實有出道的潛力,回頭有機會的話可以接觸一下。」雍容的婦人微微頷首,看向身旁的老人:「琴我就不太懂了,趙老師您怎么看?」
在他身旁,低頭剝著桔子的老人動作停頓了一下,似是傾聽,很快,就忍不住皺起眉頭:「琴不行。」
旁邊賠笑的校長笑容僵硬了一下,旋即有些尷尬,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得罪了這位老前輩。
趙煜今年七十四歲,論資歷都是他爸爸倍兒的人物了,早在三十年前就是東夏音樂學院教授,國內著名的小提琴家,弦樂理論的大拿。
在古典音樂界,哪怕不能一言定人生死,可這樣的評語對槐詩這么一個有志於專業領域的年輕人而言也太殘酷了一點。
「我是說,琴,不行。」
老人將桔子剝完之後並不吃,只是將它們放在紙巾上,好像堆成小山一樣,好像理解校長的不安一樣,他解釋道:「功底很好,是個好苗子,但琴不好。回頭提醒他一句,不要再用廠牌了,會把自己練廢的。」
「……」
校長松了口氣,擦了擦汗,向趙老解釋道:「是個苦孩子啊,能堅持到今天不容易。」
他正准備解釋一些什么,卻看到趙老抬起手擺了擺手。
一直低垂的眼眸好像終於抬起了,看向台上。
「多說無益。」
帶著一絲白翳的眸子凝視著垂首的少年,似是認真起來了:「聽聽再說。」
從那一瞬間開始,台下的隱約嘈雜和喧囂漸漸消失不見了。
到最後,化作了一片寂靜。
因為那旋律已經漸響。
難以想象,那無從用語言去描述的琴聲中竟然帶著如此飽滿地感情,好像泉水一樣地涌動著,帶著微微的冰涼和柔和自腳下蔓延開來。
「冬?」
趙老的眉毛微微挑起,神情漸漸嚴肅起來。
維瓦爾第《四季》協奏曲確實是提琴中的經典曲目,可越是經典,就越是已經被前人的闡述和演奏所束縛,難見新意。
可這種呼之欲出的飽滿情感究竟是從何而來呢?
一開始的時候像是吹來了輕柔的風,不知不覺的時候好像已經變成了直入肺腑的風暴。
隨著大提琴那特有的渾厚音域,隱藏在軀殼中的靈魂仿佛也在琴聲之中震顫起來了,漸漸激烈的旋律進入了越發緊密的節奏,最後,化作暴風雪,殘忍又狂熱地將一切都籠罩在內。
仿佛雷鳴暴雨,大地動盪。
自凜冬急促旋律之中,一切歡欣與喜悅都被壓抑在這難言的前奏之中,可隨著苦難的暴風雨中顯現出一絲清亮的弦音,這風暴的封鎖便崩裂出一條縫隙。
緊接著,好像野馬奔騰的旋律便從前奏之中馳騁而出,攀升至萬物高潮,隨著弦音一同飛馳,將往日的壓抑和風雪一同拋在身後,暢快奔行。
萬物歡歌。
輕快地旋律自從苦難的低音中重生了,飛上了天空,宛如雨水一般灑下了希望的露。
那一瞬間,趙老忍不住長處了一口氣。就好像看到了時光倒流一般,重新回到了曾經貧苦而迷茫的年華。
那些美好的、痛苦的、看似絕望坎坷的和那些通往希望的未來……
一切的一切。
自寒冬中踉蹌前行的自己,還有天穹盡頭被無數人追逐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