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多謝。」
「只是討厭被人打擾而已。」在這個偏僻的房間中,少女抬起琥珀色的眸子看著他:「如果你能走的話,請你也盡快離開這里。」
「好的,好的……」
槐詩苦笑,艱難地扶著牆,從地上爬起來。
在最初宛如毒癮發作一般的痛苦過去之後,剩下的眩暈就好了一些,但這只不過是回光返照而已,倘若他不及時補充血漿的話,過不了多久,他的情況就會越來越嚴重。
吸血鬼之所以被稱為吸血鬼,就是因為這一份過分凶戾的黑暗聖痕需要定期汲取生命力才能保持運作。
倘若他置之不理,那么反噬就會一次比一次更加嚴重,到最後,他的聖痕就會開始自我消化,先抽干他自己,然後再自我消融。
只剩下一具干屍。
他必須盡快回到自己的房間,甭管天崩地裂,先來上一管再說。想到房間里那幾管等著自己的紅色小可愛,他的肺腑就越發地飢渴。
可他扶著門,卻沒有飢渴地離去,在猶豫片刻之後,回頭說道:「昨天晚上的事情,對不起。」
「嗯?」
海拉抬起眼睛瞄了他一眼:「你是說你對我的第二性征進行襲擊的事情么?」
「呃,是的。」
海拉頷首,又問道:「那么,你現在說這些,是想做什么?」
「大概是……道歉吧。」槐詩苦笑:「總之對不起,希望你能原諒我吧。」
「原諒?」
海拉皺眉,似是思索著什么,低下頭忽然泛起了手中那一本厚重到稱得上辭典一樣的書來:「原諒,七百四十一頁,原諒……」
薄如蟬翼的書頁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跡,就好像是百科全書一樣。
很快,就翻到了中部的部分,查看到了『原諒』的詞條和有關的釋義。
好像是用黑色和紅色的兩支不同顏色的筆寫下的痕跡,槐詩稍微挑起腳尖看了一眼,卻發現那是兩排密密麻麻的列表。
很快,埋首於書頁上的少女抬起頭看向他,冷淡的說:「我原諒你了。」
就好像說我剛剛踩到你了一樣。
普通平常。
「嗯?」
槐詩一愣,這種事情翻個書就能決定了么?
可緊接著,少女忽然皺起眉頭:「不對,對第二性征的騷擾屬於不可原諒類,我看串行了——」
隨著書頁的自行翻動,少女的視線在無數詞條之間跳躍,最後導入了某個分支建議之中,一瞬間,敵意自少女的眼中浮現。
槐詩眼前一花。
一把細長的小刀自她的袖口落下來,被五指握緊,在瞬間頂在了槐詩的脖子上,精確地抵住了動脈的位置。
冷漠的眼眸中滿懷著戒備,海拉冷聲問:「你想要對我做什么?」
昨晚不小心碰了一下,你現在才有反應,我說這反射弧是不是長了點?
「等等,別動手哇。」槐詩目瞪口呆:「我只是想……想那個啥……」
他吭哧了半天,最後無奈嘆息:「想和你交個朋友,行吧?」
「朋友?」
海拉皺眉。
右手中的辭典再次翻動,最終定格在了前面的部分。這一次的距離足夠接近了,槐詩悄悄看到了其中的『朋友』那一欄的釋義。
——【關鍵的時候替你去死的冤大頭,需要認真提防和警戒的對象,高度危險,確保其在必要的時候得到謹慎使用。】
媽耶,這么硬核的嗎!
你這是什么字典?
給我也搞一個!
槐詩的冷汗都快流下來了,只能努力瞪大眼睛,好似尷尬之中滿懷真誠。
「不行。」
海拉冷漠地拒絕道,然後收回了手中的刀子:「現在,請你離開這里。」
好嘛好嘛,我連關鍵的時候去頂包的價值都沒有的嗎?
帶著一種自己被小看了的挫敗感,槐詩悻悻地後退,為她關上了門,一路狼狽地扶牆而去,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間,他坐在椅子上,才松了口氣。
感覺冷汗像是開了水龍頭一樣呼啦呼啦地從後背滲出來。
一口飲盡了試管中的血漿。
感受到來自范海辛的甘甜爽快和來自槐詩自己的生理性厭惡雙重復雜感受,槐詩已經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覺得好喝還是想吐了。
他只是覺得屬於范海辛的那一部分在自己的意識之中漸漸增長……漸漸地被那種宛如冰鐵的執念同化。
隨著血漿那種令人作嘔的惡臭和肺腑中蔓延的飢渴一起。
越來越難以區分你我。
休息了良久之後,他終於緩過氣兒,去敲響了老肖的門。
門後面沒有人回應。
一推就開。
惡臭自其中流溢而出。
寂靜里,槐詩絕望地捂住了臉。
「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