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笑的冷哼令槐詩一愣,抬頭看過去,便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少年……不說是少年都有些大了。
這分明是少兒吧?
看上去竟然只有十一二歲。
可是他卻穿著精致而筆挺的禮服,金色的頭發搭理的一絲不苟,神情嚴肅,手里正捧著一本厚重的典籍觀看著。
抬起眼睛瞥了一眼上車的兩人,只是不快的哼了一聲,卻並沒有多說什么。
「小毛孩子還挺像個大人。」
槐詩滿不在乎的笑了笑,坐下來,才看到葉蘇的古怪神情,「怎么了?」
「呃……」葉蘇猶豫了許久之後,低聲告訴他:「那位其實是咱們的同事,和你一樣是新近到來的老師。」
「啥?」
槐詩回頭,又看了一眼遠處沙發上的小孩兒,不可置信:「他?」
「對,副校長的學生,近年以來最年輕的材料學學者,只有十三歲。」葉蘇低聲介紹:「而且,在他十一歲的時候,就是副校長的助教了。雖然剛剛評定為正式的職員,但嚴格上來說……」
「這還是我的前輩?」
槐詩的表情抽搐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沙發上那個高冷的小孩兒。
十三歲的材料學學者?
是不是搞錯了什么?
「不是近年以來,是有史以來才對。」
沙發上,那個冷漠的小孩兒糾正道:「我的定律論文通過學者評定,正式注冊的時候,只有十二歲半,不要搞錯了。」
說著,他微微合上了手頭大部頭的書,抬起眼睛看向槐詩,傲慢發問:「你就是那個新來的植物學助講?」
「實際上還有古典音樂賞析的主理講師。」槐詩補充道。
「哼,花里胡哨的……」
小鬼冷淡搖頭,瞥著槐詩的樣子:「算了,不能對庸者的才能抱有期待。禮貌起見,還是自我介紹一下吧,你可以稱呼我為馬丁,注冊名『液化』,記得不要搞混了。」
說完,他便收回視線,不再理會他們,繼續看書去了。
而在尷尬的寂靜中,槐詩卻捏著下巴,忽然想到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象牙之塔有沒有未成年人保護法?
要不要自己當場表演一個大提琴演奏?保證一首搖籃曲的功夫不到,他就能夠在藝術的熏陶之下改頭換面,重新做人,領悟到對長輩有禮貌是一件多重要的事情……
「別生氣,別生氣,他就是不會說話。」
葉蘇好像察覺到了槐詩心中醞釀的危險行為,趕忙勸阻:「相信我,這已經是他難得有禮貌的時候了。畢竟在這之前,他一直把你當最大的競爭對手來著……回頭我就向副校長反應一下,讓他向你道歉怎么樣?」
「競爭對手?」
槐詩忽然感覺到哪里不對。
瞬間警惕。
自己有什么要跟一個十三歲的小毛孩子競爭的?
有問題!
他本能的察覺到了哪里不對。
——有人要害我了!
「咳咳,這個就說來話長了。」
葉蘇干咳了幾聲,在短暫的沉吟之後,神情變得古怪起來:「眾所周知,這個……象牙之塔的資源有限。
一般每年學期始末,職工們都會爭取更高的評級和成績,以獲得更高的權限和待遇,所以競爭的會比較激烈。
據說今年校長招的人太多了,搞得副校長很不高興,決定不分新老,裁掉一批濫竽充數的家伙……」
剛上班就趕上了大裁員怎么辦?
槐詩感覺到危機感驟然襲來。
倘若要是其他兢兢業業的人也就罷了,可他……本來就是打算去濫竽充數的啊!
豈不是送上去給人炮決的?
況且,不是說好了摸魚摸個幾年,劃一劃水,鍍一鍍金,回去就可以放心進步了么?這要是被開除了的話,別說進步了,他有沒有臉回去都是問題啊!
很快,槐詩就放下心來。
自己可是天文會的關系戶,底子這么硬,應該沒有關系……吧?
可緊接著,葉蘇下一句話將槐詩的一顆心推入深淵了里:「為了彰顯決心,副校長已經將統轄局教育部部長的侄兒開除掉了,想必以後會有會有新氣象吧?不過,像槐先生你這樣的人傑自然是不用擔心的,到時候一定能夠順利過關。」
哪里不用擔心了?
我擔心的要死好么!
連統轄局教育部的部長侄兒都能開除,哪里會在乎少開除一個過來鍍金的工具人啊?
槐詩的笑容漸漸僵硬了起來。
心里虛的要命。
這次可完犢子了。
原本還打算悠哉游哉的做個擺設,這幾個月完全就在摸魚,根本就沒有准備過任何課程和教案。
況且他也不會啊!
深淵植物學助講就算了,到時候大不了打個下手,可古典音樂賞析這個怎么教啊?
不如干脆狠下心來,從地獄音樂協會買兩本可以洗腦和催眠的譜子,一上課就拉,拉到下課為止,讓每個來聽課的學生都裝作自己學到了的樣子……
怎么想都覺得很有問題的吧!
時間長了之後學生怕不是都要瘋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