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麗茲的命令,槐詩迎來了搜身。
實際上用不著別人來幫忙。
槐詩喘了口氣之後,自己從地上爬起來,當著麗茲的面,把所有的衣服全都脫光了。
毫無任何的隱瞞和拖延,展開雙臂,任由守衛走上來對自己從上到下檢查了一遍。甚至連頭發都沒有放過。
一無所獲。
所有發現都表明一切正常,周密的檢查甚至連槐詩肋骨被麗茲剛剛一拳打到骨裂的痕跡都查出來了。
檢查完畢之後,可槐詩還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麗茲。麗茲早已經移開視線,看向了其他地方。
她揮手催促:「你可以穿上了。」
「就這?」槐詩遺憾的問:「沒有什么其他的要求了?我以為你會喜歡什么特殊的玩法。」
麗茲看向他的眼睛,眼神惱怒:「我說,穿上!」
「看來你不喜歡。」槐詩了然,卻一動不動:「真巧,我也不喜歡……所以,你不覺得你有什么話應該對我說么?」
說著,渾身赤裸的男人踏前了一步。
明明身在囚籠之中,渾身上下沒有絲毫遮掩,可卻像是國王坐在王座上,身披著庄嚴的華服那樣坦盪。
他凝視著面前的少女,告訴她:「我想,在這個時候,你需要為自己的無理和冒犯道歉,麗茲女士。」
沉默里,麗茲直勾勾的看著他。
眼神越發的危險,充盈著怒火,可許久,怒火終於被理智所替代。
她咬著牙,發出隱約模糊的聲音。
「不好意思,我沒聽到。」
槐詩抬起頭,提高了聲音:「如果是什么其他羞辱式的命令,或者要把我送去什么可疑的房間里洗個不太健康的澡,也麻煩你大聲一點,這樣你的下屬們才聽得見。」
死寂,死寂到來。
麗茲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槐詩也微笑著,看著麗茲。
許久,她緩緩發出了聲音。
如此清晰,使用字正腔圓的標准拉丁語,告訴面前的槐詩:
「我說,對不起。」
「沒關系。」
槐詩微笑起來,好像感覺不到寒意一樣,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原諒你了。」
就這樣,轉過身去。
彎下腰撿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穿在身上。
毫無任何的羞澀和遮掩,那動作甚至還有點風騷。
用盡所有的理智,麗茲總算克制住從背後把這個該死的王八蛋劈成兩段的沖動。可就在她轉身准備離去的時候,卻聽見來自槐詩的聲音。
「麗茲小姐,雖然我們認識的時間很短,但我能夠感覺到,你之所以選擇高高在上,並不是因為傲慢,而是不允許別人小看自己而已。」
槐詩慢條斯理的系著扣子,按著胸前隱隱作痛的傷口,勸告道:「但是,高高在上的時候,也意味著和別人拉開距離。
就好像這次喬的幽閉恐懼症一樣,你應該早就察覺到的,但是你沒有。」
在沉默里,槐詩轉過身,凝視著麗茲扶著石齒劍的手掌,看著上面崩起的青筋,輕聲嘆息:
「有的時候看得太高,就會忽略地上的細節。」
寂靜里,麗茲再沒有說話。
只有凌厲的殺意從她的眼瞳中浮現,如此的猙獰,令人遍體生寒。
剛剛槐詩的話語,甚至比之前的那些行為更令她感到無法抑制的憤怒。
槐詩甚至可以斷定,倘若自己身處與其他地方,肯定早就被麗茲一劍劈死了。
但現在她卻不能發怒。
因為她有著一套偏執的道德標准以及對工作的充沛責任心,以及,是她自己有錯在先……
不得不說,這樣的感覺真是太爽快了。
目送著麗茲離去的身影,槐詩站在牢籠內的陰影中,露出古怪的笑容。
真遺憾,自己的話她沒有聽進去。
有時候看得太高,真的就會忽略掉……地上的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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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顯,麗茲那種前所未有的怒火和殺意不只有槐詩一個人感覺到。
就連其他守衛都切身體會到一種墜入深淵的驚恐感,可出乎預料的是……對於槐詩卻並沒有什么不快的感想和惱怒。
反而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這個……麗茲女士雖然不太平易近人,凶暴了一些,但總歸還是很不錯的,而且工作負責,從來不會惡劣的給下屬甩鍋。
勇於任事,而且從來不怕艱險。
有這樣的領導簡直太完美了。
但如果能夠適當的了解一下下面的人心里想什么,改掉不近人情的壞毛病的話,不也挺好嘛?
但毫無疑問的是……誰都能體會到麗茲此刻的怒火,哪怕看一眼都知道她究竟處於什么樣的憤怒邊緣。
當電梯門打開的時候,上層的守衛者幾乎被那寒意所凍結。
僵硬在原地,不敢直視她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