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古老的記錄在旋律中脫離紙頁,數之不盡字符飄飛在空氣之中,匯聚成潮,順著彩虹橋的引導,掙脫了邊境和現境的束縛,跨越了億萬里的距離,延伸向了彼方的大地。
恰如萬軍從天而降那樣!
它們彼此交織,化為了繁復的華章。當重疊在一處時,無數定律就形成了嶄新的框架,將丹波內圈籠罩在內。
庄嚴神性於此運行,令【真理恆昌】框架陡然一震,浮現無數裂隙。
——【創世論·薄伽梵歌】!
來自象牙之塔的力量降臨於塵世,同無何有之鄉的力量碰撞在一處。
而在圖書館中,老人手中的銅杖敲落。
「舞台已經備齊了,小子。」
隨著那一雙渾濁的眼眸抬起,灼灼烈焰便從眸子中浮現,投向塵世。
他:「該你登場了!」
於是,薄伽梵歌的頌唱聲響徹天地。
來自天國譜系·維持之路的力量涌現——五階·奎使那!
【真理恆昌】的框架再度動盪,一道慘烈的縫隙浮現其上,緊接著,一縷璀璨的流光垂落,穿過裂隙,筆直的下降,沒入了埋骨聖所的門扉。
海量的源質沃灌,席卷,帶來了最後的質變。
此刻覆蓋了丹波內圈的靜謐之夢頓時,激起了千百層漣漪,彼此匯聚,重疊一處,化作滔天的海潮。
「真是壯觀啊,槐詩……這算什么?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在象牙之塔的最中心,彤姬輕聲感慨著,笑了起來:「或許,比起『懷紙素子』,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才是獨屬於你的神跡吧?」
在她的面前,重建才到三分之一的烏托邦主機無止境的抽取著源質,由她親自主持打撈出的『至高終端』轟然運轉,降下了權限。
以此為橋梁,強行接管了少司命的聖痕!
時隔七十年之後,以同一個靈魂為軸心,至高中端與命運之書再次鏈接在同一處,曾經天國的神聖投影再次涌現。
那一瞬間,從丹波內圈破碎的長街上,坍塌的廢墟里,焚燒的火焰中……有數之不盡的殘影輪廓浮現。
無窮盡的死亡於此匯聚。
以少司命的投影為憑,那些逝去的魂靈再度睜開眼瞳,從影中國度里眺望著這個世界,仰望著天上奇跡的輝光。
依稀能夠分辨他們出曾經的模樣,可那樣的眼神里已經再無憤恨和絕望,變得平靜又安詳。
不是因為神跡的垂憐,而是因為希望的到來。
堅信著,這個世界存在著『未來』。
就這樣,那些逝去者微笑著,遵循著大提琴的悲憫旋律,一步步越過了燃燒的旌旗,消失在埋骨聖所盡頭的黑暗中。
自這稍縱即逝的天國之夢里,迎來了永恆的安眠。
埋骨聖所的門扉漸漸崩潰。
無聲消散。
「……揭開第四印的時候,我聽見第四個活物說,你來。」
彤姬輕聲呢喃,「我就觀看,見有一匹灰色馬;騎在馬上的,名字叫作『死』,陰府也隨著他;有權柄賜給他們,可以用刀劍、飢荒、死亡、野獸,殺害地上四分之一的人。」
就這樣,伴隨著她的話語,在消散的生之神跡之下,鑄造熔爐中,有來自死的權柄匯聚而成!
那一瞬間,大司命·槐詩,睜開了眼睛。
凝視著天空、大地,以及一切。
「你好啊,世界——」
他輕聲說,「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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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得漂亮,少年!啊,不對,都是十八了還能叫『少年』么?『青年』?感覺怪怪的……」
坍塌的廢墟之上,柳東黎放下了手里的望遠鏡,欣慰的笑著:「總之,我要封你做世上第二帥呀。」
他抬起手,拭去了嘴角漆黑的血跡。低下頭,端詳著手中的筆記,然後用鉛筆將倒數第二行劃去。
只剩下最後的事項等待完成了。
「從時間表來看的話……」柳東黎挑起眉毛,嘲弄的看向遠方:「接下來,可就是某些人無能狂怒的時間了啊。」
伴隨著他的話語,帝國酒店,轟然坍塌。
從龐大的地下設施之中,有數十道粗壯而猙獰的畸形手臂延伸而出,長的就像是看不見盡頭那樣。
而在天空中的破碎的陰雲里,有同樣的手臂垂落,彼此糾纏,交織。
死死的拉扯。
不容許和至福樂土的共鳴斷絕。
還差一點!
還差一點點!
愈使的面孔之下,無數猩紅的復眼浮現:「汝等,痴心妄想!」
自無數交錯的手臂之間,通向至福樂土的門扉再度開啟。
失去了鏡界作為中轉之後,如今的至福樂土和現境的連接變得前所未有的薄弱。可只要有愈使在這里,那么隨時就可以將自身的軀殼化為通路,再度打開樂土之門。
「——吾非一人,吾乃眾也!」
以有史以來無數的病症與瘟疫為投影,所誕生的愈使,絕非是個體,哪怕代表牧場主融合了永生之獸的細胞,成為了沼人症的具現,它依舊還存在著龐大的力量。
鍾聲響起。
饕餮之時以至!
此刻,在他的呼喚中,神聖的光芒從樂土大門中涌現。
無數背生雙翼的聖潔身影從地獄之中降臨,鋪天蓋地,化為潮水。那是獨屬於樂土的地獄大群——獵食天使!
而在到來的瞬間,就有大量的天使被愈使所吞噬。
確切的說,是被來自深淵的精髓所侵染,強行轉化成了更加上位的存在,變成愈使的延伸。
只是瞬間的腐爛和重生,本質已經截然不同。
瘟疫,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