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沒有想到,為時已晚。」
僅僅半年的時間,昔日煉金術的源頭之一,曾經太陽神的戰車,十大工坊之一的赫利俄斯已經淪落到這種程度。
連帶著上面的煉金術師,恐怕也都已經遭遇了不測。
如今的赫利俄斯,已經變成了堪比深度地獄一樣的危險存在。
「哈!」
俄聯的金屬學大師瓦列里烏加羅夫冷笑:「石釜學會難道在來之前就不清楚這里發生了什么嗎?我記得全境最大的探鏡里有四個是石釜學會負責維護的吧?依舊還帶著我們這群無名小卒來這里,是指望我們來做探路的炮灰么?」
沉默里,加蘭德翁漠然的看過來:「瓦列里,你們來到這里,是你們同赫利俄斯的契約。你接受了赫利俄斯的遺物和饋贈,就要為它效命,你大可違背契約,付出代價。但你們的契約同石釜學會無關。
別忘了,煉金術的本質——」
倘若這個世界上的道理有一條叫做『有舍才有得』的話,那么煉金術的本質,便是『有得必有舍』。
在物質恆定的熔爐內,想要升華,那么必然要舍棄渣滓,想要蛻變,就要拋棄舊的形骸。
一切奇跡的代價都是災厄。
所有變化的後果都是沉淀。
萬般升華的最後,都將有東西歸於凝固。
在得到赫利俄斯的遺物同時,便注定著同赫利俄斯工坊產生關系。
瓦列里沉默著,沒有說話。
「請放心,我並沒有強迫諸位為我效力和賣命的想法。」
加蘭德翁說,「如今無法履行契約的一方是赫利俄斯,可歸結於不可抗的因素,與諸位無關——但由於使命所限,在對赫利俄斯上發生的事情進行初步探明、完成對幸存者的搜救之前,我還不能回返。
諸位中如果有人不願意前往赫利俄斯,可以在利維坦之子上安心等待,一切待遇不會改變,但要交出自身的信物憑證,接受監管。」
一言既出,不少人的臉色都變了。
「憑什么!」
「大宗師您這樣的安排,是不是過分了一點?」
「如果我說不呢?」
有不少煉金術師的眼神都危險了起來。
「其中的原因很簡單,首先第一個,只有信物憑證才是進入赫利俄斯唯一的方法。」
加蘭德翁敲了敲自己的手杖,令利維坦之子發出浩盪的長吟。
很快,所有人就看到了,一具人造人被裝入宇航服之中,拋入宇宙的真空,漸漸的向著遠方的赫利俄斯而去。
而就在接近赫利俄斯周圍數十公里的瞬間,就爆成了一團火光。
瞬間化為灰燼,消失不見。
「正如諸位所見,如今的赫利俄斯雖然破損,但依舊維持著防衛秘儀——月冕之炎的運轉。」
加蘭德翁解釋道。
在煉金術中,和太陽所對應乃是月的存在。
赫利俄斯戰車作為太陽的象征,自然可以激發日冕的力量,以無匹的熱量對敵人進行最徹底的毀滅。
可那樣的最高出力,就算是赫利俄斯無數年的源質積蓄,依舊無法長期維持。
更何況,那是破滅的武器,而不是盾牌。
因此便有轉化秘儀的存在。通過秘儀,在赫利俄斯周圍投映出『無形之月』的存在,以虛無的月代替實質的日焰,化為月面。
只要赫利俄斯的本體尚存,這樣的防衛就可以永無休止。
如今,當赫利俄斯失去響應之後,除非同赫利俄斯工坊簽訂契約的煉金術師本身,攜帶著自身的憑證,否則任何闖入其中的物質都將被陰冷的月冕之炎焚燒成虛無。
這一瞬間,所有人都了然了之前在離開月球時,加蘭德翁所提出的條件。
但旋即察覺到了不對。
獨眼的拉格納開口問道:「就算是這樣,哪怕我們交出憑證,加蘭德翁您的人也無法使用吧?」
「具體的探索將由我的七位同赫利俄斯簽訂了契約的弟子,以及自願進行協助的煉金術師進行。」
加蘭德翁直白的說道:「之所以想要讓各位交出憑證,只是為了避免出現什么不必要的狀況而已。」
說到這種程度,已經直白的無以復加。
你們可以不參與協助,但別想著自己悄悄摸摸的跑上去搞事情。
並不掩飾自己的這一份懷疑。
加蘭德翁從一開始就將問題擺在明面上,不容許任何人回避。
「……這……」
短暫的沉默之後,有人強笑起來:「加蘭德翁未免太過於小看人了吧?」
「是啊,或許呢。」
加蘭德翁淡然的反駁:「但有些事情從一開始就挑明白才是能夠保持長久尊重的唯一方法,不是么?
如今赫利俄斯淪落至此,哪怕我身為大宗師,也對各位並沒有什么強制性的指揮權。因此,不必要的意外,從一開始就不要讓它出現比較好。
況且,這也是為了各位的安全考慮。」
「安全?」拉格納嗤笑了起來:「接受軟禁和看管也是安全么?」
「只是考慮到,諸位之中有人來意未必單純而已。」
加蘭德翁瞥了他一眼:「就比方說你,拉格納先生,作為銀之碑未來的繼承者,你無需赫利俄斯就已經站在了諸多人一生都無法企及的高度,那么你又為何而來呢?
還有伊茲先生,美洲的貴血傳承者,連煉金術師都不是,卻持有著一份屬於自己的憑證,總不至於真的是來探親訪友的吧?
依瑪女士,您作為巴斯特神的主祭,法老王的兒女,就算是為了謀求更高的境界,又為何不去尋訪與埃及的無盡寶庫呢?
以及……槐詩先生。」
他肅冷的眼瞳,忽然看向了角落里默默吃瓜看戲的槐詩:「作為地位超然的丹波之主,天文會的注冊武官,你從來不以煉金術聞名,也從不曾追求過煉金術真髓……甚至自身就具備著完整的鑄造者傳承。
可如今,又是為何而來?」
「啊這……」
槐詩人傻了。
老頭兒你神經病啊,我就不可能是來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么!
你憑什么小看我對煉金術的熱情!
竟然敢污蔑我的人品和人格!
槐詩的神情嚴肅起來,正准備震聲反駁,然後才忽然發現:自己好像、或許、可能還真的……
屬於那一波目的不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