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抓緊時機,奮不顧身的劈斬,毀壞著上面的銘文和圖騰,令審判靈難以凝聚成型,只能匆匆降下一道輝光懲戒,便夭折消散。
熾熱的雷光橫掃,將攀附在上面的巨大鼠人焚燒成灰燼,再度發起猛攻。
可遠方,已經響起了雷鳴的踐踏聲。
憤怒化身轟鳴而至。
禹步突進!
不顧前方的阻攔者中還有護衛隊的存在,通過漫長的距離積累著狂暴的勢能,毫無任何減緩和退縮,盡數隨著龐大的身軀一同傾斜在巨大的聖杯之上。
哀鳴的巨響迸發。
轟鳴里,憤怒化身踉蹌後退了幾步,頭頂的四只尖角上浮現出了絲絲縷縷的裂紋,身形一陣搖晃,竟然難以支撐。
而在它的面前,巨大的合攏聖碑上,卻有一道龐大的裂隙迅速的蔓延,拓展……坍塌!
隨著聖碑的分裂,無數細長的足肢潰散為霧氣,消失不見。
只剩下破碎的石碓。
而胡狼軍團卻不見任何頹勢,依舊在亡命反撲。
只可惜,勝負已分。
剩下的不過是時間問題了……
依瑪靜靜的凝視著胡狼軍團被絞殺的場景,閉上了眼睛。
無聲嘆息了一聲。
「我認輸。」她說。
瞬間,戰場的廝殺陡然凝固,所有來自方尖碑的召喚物消失無蹤。
而在依瑪的身後,手持雙手大斧的樂園護衛隊緩緩浮現,斧刃抬起,對准了她的脖頸。
劊子手等待著主人的號令。
可刀斧遲遲未曾落下。
只有槐詩的聲音傳來。
「依瑪女士,我也有一個提議。」
槐詩想了一下,開口說道:「這一場比試,我可以認平,不會損耗你所獲得的神性,但你需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老祭祀抬起眼眸看過去,端詳著他的神情,很快頷首:「你可以先問,我再來決定是否同意。」
於是,槐詩直白發問:「加蘭德究竟想要做什么?」
依瑪笑了起來。
搖頭。
「你的代價不夠。」她說:「這個問題的價值更勝其上。」
這毫無疑問也是一種回答,已經泄露出了不少訊息,起碼說明了加蘭德翁確實另有圖謀,而且謀劃甚大。
老祭祀並不在乎這么點情報的泄露,就當附贈的戰利品了。好歹是堂堂九柱神的後裔,不會在這種地方扣扣索索。
「不夠的話,我幫你介紹地獄造型師怎么樣?」槐詩說:「我認識一個造型師,他針對這種畸變有一套。」
依瑪聞言一愣,緊接著,苦澀搖頭:「我已經試過了,試過很多次。透特神的主祭就是地獄造型師的副會長……那些常規的手段已經對我沒用了。」
以埃及譜系的地位,怎么可能連造型師都請不起呢?
錢?
坐擁兩河,背靠非洲無數稀有產出和礦產的埃及可以說富的流油,依瑪作為皇室成員,從小到大哪里缺過這個?
只可惜,再多的肉體和靈魂上的校正,都無法根治本源。
這是與生俱來的憂患。
她的意志不足以掌控自己的才能所帶來的力量,可她的驕傲又不願意放棄自己高貴又神聖的血脈。
只能說,作繭自縛。
對自己的下場,依瑪早已經有所准備,如今只不過是背水一戰而已。哪里可能會因為一點虛無縹緲的希望就大失方寸呢?
槐詩無可奈何,最終只能提議:「那,能說多少說多少唄?」
短暫的沉默到來。
依瑪像是愣住了,神情越發的古怪。
看著他,許久。
緩緩搖頭。
「抱歉,我無意攙和到你和大宗師之間的斗爭中去,請恕我拒絕。」
她的目光看向迷霧的深處,那兩座彼此相對的高塔輪廓:「這是加蘭德的宿命,也是普布留斯的宿命……早在百年之前,他們在赫利俄斯相逢時,就已經注定。」
她停頓了一下,猶豫著,最終還是發出了聲音:
「同樣,你也有你自己的。」
這是來自巴斯特主祭的論斷,憑借家族守護之神的眷顧所作出的預言。
在槐詩發問那一瞬間,她已經看到了來自未來的一絲浮光掠影。
就好像是自己最終走投無路會來到這里一樣,槐詩同樣與赫利俄斯之間存在著命運之間必然的交匯。
那是更深層更復雜的聯系。
遠勝過自己所代表的那一線暗影,而是宛如群星的軌跡彼此交錯時那樣,迸發出了稍縱即逝的輝煌烈光。
「你必將有所收獲,也必將失去眾多,槐詩先生……衷心的希望你能得償所願。」
老祭祀輕聲祝福,閉上了眼睛。
再不說話。
很快,槐詩揮手,隨著刀斧的斬落,方尖碑再度隱匿到了迷霧中去了。
大地轟鳴,嶄新的地塊隨著戰利品一同並入了永凍爐心。
短暫的沉默中,槐詩撓著頭,還沒有來得及請點自己的勝利果實,就體會到靈魂之內,大司命的神性的光焰再度勃發。
像是跨域了億萬公里,得到了虛空中傳來的援助一樣,憑空上漲了一大截!
啥玩意兒啊?
他茫然的瞪大了眼睛。
端詳著手臂之中的鑄造熔爐,感受著歸墟再度暴漲的消化進度,一頭霧水。
搞不明白,究竟發生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