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館勇氣君,對吧?」
燈光旁邊傳來了一個年輕的聲音,似是在椅子上彎下腰,附身探問:「十九歲,黃泉比良坂出生,同樣也是獸化特征者……沒想到呢,竟然做得出襲擊懷紙商事這樣的大案,真是年少有為,年少有為。」
「啐!」
外館勇氣吐了口血沫,冷漠的移開了視線。
「兩天前,你和你的同伙,襲擊了我們的貨車。」
林中小屋翻了翻手中的那一張檔案,嘖嘖感嘆:「因為你的原因,造成了超過數百米鐵道被炸毀,六節車廂脫軌,十二個工作人員因此而受傷,而我們的貨運計劃也因此而被拖延了……嗯,四個小時,因此而帶來的經濟損失更是大的嚇人。
因此受損的特效葯超過了一千支,更不用提被你們搶走的那一部分……其中每一支對市場公布的售價是十六萬美金,哇,損失慘重。你可以算一算,你們鬧出了多大的亂子。」
「怎么?向你們這樣的惡棍也會心痛么?」外館勇氣嗤笑了起來:「老子最愛看的就是你們這幫家伙如喪考妣的樣子!」
「忽然之間就被人當成惡棍,我也很無奈啊,好吧,我確實是惡棍。」
林中小屋撓了撓頭:「我很好奇的是,你們為啥早不襲擊,晚不襲擊,非要挑我們送貨的車襲擊呢?要知道前面那輛貨車里裝的可都是美金誒……還是說,你們的情報錯誤?」
「老子稀罕你們的臭錢么!」
外館勇氣大怒,頂著刺眼的燈,怒視著那個人:「就是因為有你們這樣的惡黨,特效葯才會被壟斷!被你們當做榨取利潤的工具,那么多掏不起錢的無辜者只能受苦,任由你們壓榨!」
他怒吼:「你們會遭報應的!」
「……」
一陣詭異的寂靜,林中小屋和旁邊的山下面面相覷,許久,聳了聳肩:「好了,看起來沒有什么外部勢力攙和。」
說著,他嘆息了一聲,看向那個憤怒的『年輕人』,雖然對方比他年紀似乎還要大的樣子:「你是,升華者對吧?」
「是又怎么樣?」
外館昂首,「難道你們以為只有自己能掌握力量么!只要懷紙組還存在,永遠會有像我這樣的人站出來!直到有一天你們這群惡棍被燒成灰為止!」
「啊,或許真有那么一天也說不定呢。」
林中小屋愉快的笑了起來,「不過,我總算明白了。」
說著,他恍然的指著眼前的人,斷然的說:「你就是傳說中的中二病沒錯吧!」
「……」
一陣尷尬的沉默突如其來。
外館沒有說話,只是怒視著這個家伙,氣得發抖。
「我知道,我了解,在這個國家,像你這樣自命不凡的年輕人,往往會把正義和鏟奸除惡掛在嘴邊,覺得自己是特殊的,覺得自己掌握著大義和真理……實在是讓人有些難搞。
說又說不進,聽又聽不懂,懂了又不做,做了心理也未必會心甘情願……」
林中小屋想了一下,認真的說:「所以,不如我們開誠布公的來說吧。」
外館嗤笑,不以為意。
可他依舊認真的抬起了兩只手:「你,有兩個選擇——第一,看在你還有利用價值的份兒上,從今天開始起為我們工作,直到你把你造成的損失連本帶利的還清楚為止——順帶一提,利息也是按照我們會社的規矩來走的哦。」
「要殺就殺!你以為我會……」
外館冷笑,正准備仰頭嘲笑,可聲音卻被打斷了,被眼前那個起身的少年。
「而第二個選擇,是我最喜歡的——」
刺眼的光消失不見了,因為有無窮盡的黑暗升起,隨著那個輪廓的踏前,化為如墨的陰影,覆蓋了他的面孔。
黑暗如有實質,化為了層層疊疊的陰冷蛇影,在他的皮膚之上蔓延著,像是要通過抽搐的五官滲入體內,刺入他的靈魂中去。
再然後,冰冷的手掌按在了他的額頭上。
「你該不會以為你能夠一了百了的死掉吧?」
林中小屋俯身,俯瞰著眼前的無知者,眼瞳猩紅:「升華者可是很值錢的哦,外館君,比你能夠想象的還要值錢……
骨髓可以用來和病危者配對,內臟可以用來做醫葯試驗,皮膚能夠制作成珍貴的咒物,血液是很多煉金葯劑的材料,就連頭發都能夠在假發市場上賣出個好價錢。
你的眼睛、鼻子、耳朵、內臟,再到骨頭,很快都會離開你,在南美,在俄聯,在羅馬改頭換面的上市,我可以保證,到時候你還可以繼續活著,甚至你的靈魂都可以源源不斷的提取源質,細水長流的為你償還你的欠款。
直到有一天,漫長,漫長,漫長到看不見盡頭的地獄刑期結束,你的源質被榨干到最後一滴,你終於在絕望中死掉了,靈魂的灰燼也會融入邊境遺物中去。
就像是流水線上的豬一樣,不會有任何一個部分浪費掉。」
說著,林中小屋溫柔的撫摸著他的頭發,告訴他:「外館君,你將創造出新的價值。」
那樣的眼神……那樣的眼神……
外館的表情抽搐著,難以形容自己在那一瞬間所窺探到的神情,簡直就像是,屠夫在充滿愛意的凝視著案板上的鮮肉一樣,帶著深入骨髓的貪婪和猙獰。
滿懷著期待。
「現在,告訴我。」
林中小屋摸著他的頭發,仰頭凝視著夜空,漫不經心的問:
「你選那一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