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記憶沒錯,以前尊長者教自己辨認的特征,他眼前這位尊長者應該是雌性才對?
「在為您效力之後,我參與了兩位統治者的戰爭,光榮戰死,遺體與種子被運回了永恆之環的懷抱,重生為了四位子嗣。」
雌性的蛇人解釋道:「我繼承了前身的記憶與地位,按照現境的方式來說,我是他的女兒。」
蛇人軍團悍不畏死的原因,就是因為它們軀殼中可以儲存記憶的腺體,以及神秘的永恆之環。
只要腺體能夠回收,便能夠在統治者·永恆之環的孕育之下重生。
在深層地獄中,那位統治者被譽為慈悲嚴酷之母,蓋因她珍惜每一位子嗣,但又從不吝嗇他們的生命。
也唯有奮戰而死的蛇人才能夠得到她的青睞。
尤其是尊長者這樣身經百戰的武士。
看到自己眼前已經截然不同的尊長者,槐詩一時間也有些愕然,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他撓了撓頭,環顧四周。
「故人相逢,本來應該暢快敘舊的,可惜,這里看來並不是一個說話的好地方。」他問:「方便留個地址么,改天我上門拜訪。」
「是。」
尊長者回答:「我們的長青聚落,就位於銹蝕塔林的北方巨塔之下,沿途都有標志,倘若您想要來拜訪的話,在下隨時歡迎。」
眼看對方如此坦盪的態度,反而是槐詩啞然起來。
「不擔心我有歹意么?」
「倘若槐詩閣下有歹意的話,也不會留我到現在了吧?」
尊長者毫不在乎的搖頭:「如同槐詩閣下這樣的英雄,也不至於為了某圖在下的聚落而做什么虛偽設計。」
「那么,改日再見吧。」
槐詩頷首,揮了揮手,示意已經變成自己大群的龍鱗聚落退散開來,任由它們出入。
就這樣,目送著蛇人軍團遠去。
然後,接下來……
他環顧著眼前的廢墟,還有無數匍匐在自己面前的『信徒們』。
剛掉下來就送了一大堆工具人給自己,這運氣還真不錯啊……
「你們的聚落在哪兒?」他問。
灰刃頭也不抬的指了一個方向,距離最近的聚落,城牆高聳,守備森嚴。
「你家看上去還是蠻大的啊,玩累了可以直接睡。」
槐詩頷首,拍了拍他的腦袋:「行,就那兒吧……還有,你們也收拾收拾,看看這里有什么東西還能用,別浪費。」
很快,在槐詩的命令之下,龍鱗聚落的全員都發動了起來。
開始將大牙聚落里一切有的沒的全部都翻檢出來,順帶來抓了一大幫藏在廢墟里的鼠人栓了起來。
沒過多久,在鋼鐵戰車突突冒煙的聲音里,蓋上了一層厚氈布太陽船便被緩緩拖動起來,在諸多熾熱貪婪的目光中,消失在了龍鱗部落的大門之後。
十分鍾之後,就再沒有什么龍鱗部落了。
只有巴哈姆特教團·塔林分部的招牌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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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說就他娘的邪門。」
臨時改造出的巨大車間里,雷蒙德躺在病床上,磕著源質結晶在快速回血。
可看著眼前這數不清的狂熱狗頭人,就感覺哪里不對。
他早知道槐詩這家伙很邪門。
但他沒有想到過,這家伙來到地獄之後就更加邪門了。
要說天國譜系在深淵里有buff加持就算了,可這已經不是buff加持,而是直接領先到一個版本了吧?
「氪了金就變強,這不是很正常么?」
槐詩淡定的坐在寶座上,享受著狗頭人的供奉,甚至還抓著指揮棒指揮著那群狗頭人虔誠的合唱聖歌。
同樣的調子聽都聽了幾萬遍了,指揮起來簡直輕松上手。
鐵鴉們也早已經飛向了四方,還是搜索這一片地獄的情報。
只是他們也沒想到,竟然能夠被風暴直接卷到深度37的地方來,距離深度45的哨站直接跨越了大半的距離。
只是哨站的位置略微有些偏遠,還需要機輪長對比燈塔的訊號和位置,計算出新的路線來。
而且,太陽船的創傷也需要花時間修正。
不能只依靠雷蒙德的獸魂,同時,安東教授和格里高利也需要進一步排查進階是否存留下了什么隱患。
整個過程大概要花個幾天的時間,他們恐怕只能在這一片地獄里先行落腳。
不然的話,槐詩也懶得把這群狗頭人全部都灌注源質,一個個傳染成自己的信徒。
要么說,天國譜系的深淵相性好。
來了地獄跟回了自己家一樣。
天問之路本身就擅長對地獄環境進行改造,而槐詩同時還身兼大司命和湘君,後者還沒有進階之前,對地獄的干涉有限,但大司命的分支卻包含著對自身大群的全權掌控……
尤其是搭配上槐詩本身源質中所蘊藏的諸多猛毒和恐怖的詛咒,乃至神性質變所帶來的極高的壓制力。
遇到這種依靠人數的炮灰大群,簡直就跟料理兩盤菜沒什么區別。
直接歸墟展開,然後劫灰洗腦、源質感染、恐懼光環,最後再信仰瘟疫……連下葯帶調教,一整套下來不用三分鍾,對方就會變成巴哈姆特的形狀,再也離不開槐詩了。
怪不得彤姬曾經說自己這一條道路最適合的就是非法教團。
第一次完全發揮出大司命所具備的力量,就連槐詩都為此而感到心驚肉跳。這么離譜的能力,萬一自己稍微行差踏錯,在現境說不定就能搞出不得了的亂子來……
由此可見,當年理想國的開創者們實在是骨骼清奇。
當大家還在現境爭奪修正值陷入時候,就將目光投向了地獄中去尋找遠大前程。
都不提其他路徑,光看黃昏之路的戰爭實力、永恆之路的巨型設備,外加上天問之路的後勤供應以及炮灰募集……只要三四個人組成一隊,那就是一台活生生的戰爭機器。
隨便丟在哪個地獄里,只要沒有統治者壓制,那么就能掀起一番腥風血雨。
只看雷蒙德就知道了。
剛剛進階的白板,還先遇上了赫笛的追殺,然後還有深度風暴,幾乎追機一樣掉到了深度37的地方來,還直接砸在了地上。
結果愣是屁事兒都沒有。
主體框架只是輕度變形,乘客更是除了一點震盪之外分毫無損。雖然諸多儀器受到了損壞,但有源血質變這樣的極意在,稍微磕點源質結晶就補回來了。
等安東教授和格里高利檢查完之後,用不了一兩天就能滿血復活。這么結實耐用的工具人,放眼全境,除了天國譜系還能去哪里找?
也正是因為有這樣的條件在手。
槐詩的心思再度活絡了起來。
「喂,你在想啥呢?」
現在雷蒙德已經有了ptsd,一看到這家伙的眼珠子亂轉,就渾身汗毛倒豎,有一種隨時會被安排的感覺。
「實際上,就算是在這里,也不是絕對安全。」
槐詩搖頭,沉吟著,組織措辭:「只要我的名字還在弄臣的黑名單上一天,他們就隨時能夠鎖定我的位置,對我進行針對。」
雷蒙德愕然:「我們都跑出三十多個深度去了,還是在這么偏遠的地方,不至於吧?」
「可如果想要搞我的不止是赫笛呢?」
槐詩反問。
早在雷鳴白原里,在看到重鑄之後的凋亡之山時,槐詩就嗅到了不妙的味道。那種地獄工藝和力量……能夠讓他聯想到的,便是那幫一手導演了黃昏之鄉的悲劇終末的煉獄工坊主們。
除此之外,至福樂土那邊也不得不納入考量。
這么一看,自己在地獄里簡直舉世皆敵。
除了廚魔協會和地獄音樂聯合之外,根本沒幾個幫手。
如今他們只不過是爭取到了暫時的喘息時間而已。
況且,在深淵里,可沒有什么安全區可以供自己這些人躲藏,想要達成目的,重啟哨站和鸚鵡螺號,只靠著逃亡根本無濟於事。
免不了和他們會硬碰硬的來上幾場。
那么積蓄力量籌備戰爭就勢在必行。
如今有了太陽船這樣打不過至少能跑的存在之後,一切計劃才有立足的基礎。
「那么,關鍵在於,去哪里找一幫這么好用又不會心疼的炮灰呢……」
槐詩沉吟著,敲打著椅子的俯首。
在眺望著大門外暮色之中的塔林時,便不自覺的,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