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無數狗頭人狂熱的呼喊,贊頌中,太陽船自地獄的盡頭歸來,棱角鋒銳的裝甲之上遍布著猩紅的血色。
碾壓著大地,如同運行在海面之上,沉重的船首開辟大地,擠壓著泥土,就從地面上泛起了一道道粗暴的隆起和波瀾。
而就在船身的最前方,一條條鐵鏈緊綳。
在狗頭人們粗暴的鞭撻之下,遍體鱗傷的食屍鬼俘虜們口吐白沫,不敢有絲毫的懈怠,費力的拉扯著鎖鏈,向前狂奔。
不知究竟是為了拉扯著太陽船前行,還是害怕像其他的食屍鬼一樣,被卷進船首之下,碾壓成粉碎。
「啊,啊,毀滅之日即將到來!毀滅之日即將到來!」
「向巴哈姆特俯首!烈日自深淵中升起。」
「追隨著審判與滅亡,吾等自死亡中永生!」
伴隨著那轟然行進的巨響,數之不盡的狂熱呼喊聲便嘶啞的頌唱。
在船首,最前方,槐詩眺望著援軍的數量,向著身後揮手。
於是,便有烈光從地平線的盡頭涌現。
軌道校正結束。
源質鎖定完成。
超遠程覆蓋打擊——伊西絲之淚,開炮!
在岩鐵之心的轟然鳴動之下,泛濫的洪流自虛空中席卷,噴薄而出,瞬間,跨越了數百里的距離,降臨在廢墟之上。
泛濫的尼羅河洪流隨著淤泥一同犁過了大地,同原本炮擊的痕跡形成一個鋒銳的夾角。
深度蠕蟲在瞬間迎來腰斬,龐大的骸骨蜘蛛乃至未曾能夠撐起的白風大炮被淤泥吞沒,自慘烈的腐蝕和溶解中哀鳴。
並沒有因為剛剛的微薄戰果而感到滿足……
——太陽船,去而復返!
「敵襲!敵襲!」
尖銳的鍾聲此起彼伏的迸發,那些剛剛才下馬的瘟疫鐵騎們在長官的喝令之下以有生以來最快的速度整備上馬,集結,可不等他們形成組織,天空的陰霾之中,便有數之不盡的黑點浮現。
鋼鐵的飛鳥展開雙翼,自風暴之雲中撲擊而下!
在源質質變的加持之下,他們的雙翼上纏繞著源質武裝的輝光,粗暴的駕馭著陰魂的聖痕,近乎同歸於盡一般的砸向了大地。
氣浪席卷。
伴隨著三輪鐵鴉的轟炸之後,無數煙霧升騰而起,巨獸們慘烈的掙扎著,廢墟已經徹底被夷為平地!
不時還有被埋在戰場和廢墟上的金屬炸彈被觸發,給瘟疫騎士帶來又一次的傷亡。
「那群現境人?」
大騎士呆滯的眺望著視線的盡頭,面孔抽搐著,不知是狂怒還是驚駭,手掌握著的劍柄幾乎扭曲變型。
「他們怎么敢!他們怎么敢!」
竟然在闖過了封鎖之後,沒有逃走,反而折身回返,再來進行第二度的戰爭!
他們竟然膽敢和腐敗教團正面對敵?
「不要管那些傷員,所有人,向我靠攏,集合,集合!」
暴怒之下,大騎士咆哮,墨綠色的光焰從裝甲之上升騰而起,胯下的瘟疫巨獸嘶鳴著,踐踏大地。
「讓這幫現境人,領教我們的厲害!」
短短的幾個瞬間,遭受襲擊的瘟疫騎兵們再度重整,掩護著數十只巨型蛛靈和殘存的巨獸,向著太陽船的方向發起了反攻!
一道道光環從天而降,加持在他們的身上,大群的力量匯聚,令最前方,大騎士的力量和身體迅速暴漲。
手中歡宴主人所賜下的長劍里亮起紫紅色的光芒,貪婪的抽取著鮮血和源質,帶來屬於瘟疫領域的凝固質變!
「敵人發起反攻了。」
船首上,槐詩回頭,看向身後半跪在地,等待命令的蛇人:「還能為我赴陣么,尊長者閣下。」
他輕聲問,「你還能作戰嗎?」
「當然!」
尊長者頷首,哪怕剛剛經歷了一場慘烈的戰爭和重創,那一張被綳帶和縫合線所籠罩的面孔也未曾有半分動搖。
血水從傷口中滲出。
遍體鱗傷的大群之主單膝跪地,虔誠的回應:「我將為您效力,直到您命令我停下為止!」
「很好。」
槐詩頷首,伸手,按住了她的面孔:「那就去吧,去叫地獄動刀兵,我來這里,不是為了和平!」
在他的五指之下,慘烈的嘶鳴迸發。
那些綳帶和縫合線迅速的斷裂,殘缺的鱗片在迅速的脫落,而取而代之的是迅速愈合的血肉,以及鮮血一般猩紅的結晶之鱗。
第一次的,他向著地獄生物,降下了來自大司命的賜福。
針對地獄、針對一切凝固的殺意運行在了尊長者的軀殼之中,粗暴的改造著她的靈魂和肉體。
在巴哈姆特的虛影籠罩中,磅礴純粹的神性運轉,便帶來了無窮盡的力量。
宛如太陽的裂片降臨在靈魂之中一樣。
令她瞎掉的眼洞,此刻迸射出熾熱的光芒。
還有更多的加持,從她身後的白鱗衛士和不死軍的身上浮現。
歸墟的大門洞開,鴉群席卷,化為源質狀態,附著在它們的身軀之中,為他們帶來了陰魂的奇跡與力量。
將它們盡數拉進了自己的大群,成為了大司命的延伸!
當槐詩再度抬起手掌時,便清脆的破裂聲響起。
舊的死皮被褪去了。
巨大的傷口迎來愈合,殘缺的肢體再度回歸完整。
在大司命的神性加持之下迎來了徹底的蛻變,四臂蛇尾的尊長者緩緩撐起身體,鋒銳的骨質利刃從四臂之上生長而出。灰燼一般蒼白的頭發從她的肩頭灑落,帶著獨屬於蛇人的冰冷,仿佛舞動的雪花,凜冽的凍氣擴散。
「遵從您的意志!」
她抬起鋒銳的手指,毫不猶豫的劃瞎了原本殘存的右眼,而左眼之中所包藏的輝光卻越發的狂暴。
耀眼的讓人無法直視。
新生的冠戴者咧嘴,飢渴獰笑:
「我將為它們,帶來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