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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下一口清粥,她抿了抿唇,卻又撕心裂肺的干嘔了起來。
溫潤的米汁原本是為了滋養她虛弱的身體,但是現在她心里卻難受的無以復加,連新鮮的養分都變成了苦口的黃連。
唉,也罷──
原本就是孽緣。
打從第一天起她惹上那個叫魔夜風的男人,生活就從未平靜幸福過。
似是突然交接的兩紅線,被命運之神戲謔的踢了一腳之後慌張的滾作一團。除了剪不斷理還亂的糾纏,她沒有從那個家夥身上得到過半點真心的憐愛。
好不容易他得了失心瘋,竟也懂得了牽起她的手傻呵呵的甜蜜度日。可是現在,這一切就這麽倉皇的結束了,干凈的沒有留下一縷塵煙。
諷刺的是,這一切還是拜她所賜呢
咳咳嘔
撫著自己冰涼的口,連日常的呼吸都顯得那麽的微弱。幕清幽撐著床板頭顱朝下,幾乎要將膽汁都要活活的嘔出來。
不甘心啊──
她張嘴大哭。
哭聲卻又靜默得如同一出無人欣賞的悲涼默劇。清澈的淚水沿著蒼白的頰面一寸一寸的滑落下來匯成心碎的小溪。干裂的喉嚨像個啞子一樣只能呃呃的擠出幾聲殘破的單音。
為什麽這麽命苦,為什麽終究逃不出成為男人玩偶的命運
所謂絕代佳人不過是替人牽線、遭人戲弄的工具。就連賭上命做事換來的也不過是親手將自己的幸福推向深淵。
寥寥數天過去,她躺在床上靜修無用得好似一個廢人。沒有人知道她已經開始想他了,想那個在試衣間里不知節制的拉她歡愛的男人,想那個會像個孩子一樣不知所措的跟在她身後在市集里亂轉的男人,
她的魔夜風,會親手煮早餐給她吃。
她的魔夜風,會在河邊同她放一盞祈願的花燈。
她的魔夜風,會在她放跑了抓來吃的小白兔的時候捏著她的鼻尖發出放肆又寵溺的笑聲。
不見了──
一切都像是丟到深海之中的一枚小小的石子,撲通一聲引起了她的注意,留下驚鴻一瞥。卻又瞬間默默的沈入海底,連一縷幽魂都不曾施舍來供人思念。
他不再是他。
噩夢終於化為現實,魔鬼的利爪快要掐斷了她脆弱的喉嚨。
沒有男人健壯身軀偎依的夜里,她擁著自己冰冷的身子入睡。凌晨時分,樹影浮動好似傳來他的聲音。
驚喜的回過頭去,身後空無一人。
直到此刻,幕清幽才恍然大悟──
她失戀了。
這麽有力氣呀,居然在哭
嘔到全身都是虛汗,淚水和汗水交融在一起為美人臉上流露出來的虛弱更添一抹憂孱。
就在這時,一個再熟悉不過的男音忽然從房門口處低沈的響起,一下子就驚擾了幕清幽一片死寂的心神。
是他──
女人的身體開始輕微震顫,他來看她了。
你來做什麽
眼中的歡喜只是一瞬,下一秒鍾,冷感的美眸只落寞的翻了一下。隨即啞著聲音漫不經心的回復了他的問話,陌生的竟像是打發路人。
好冷淡啊
聽到佳人的回答,魔夜風目光微斂,深沈的暗眸里閃著旁人無法揣測的光慢慢的踱了進來。
今天他穿了一件黑色的絲絨長袍,雖然及不上他在驍國時的考究裝扮,卻也是襯得他越發的英俊拓跋,儼然就是一個器宇軒昂的掌權之人。
但見他鳳眸細長,薄唇微揚。漆黑如夜的烏順長發披灑在肩頭,就像她剛遇見他時的一樣,是那麽該死的迷人,又是那麽的邪佞無常。
我的武者受了傷,作為君王難道還不應該來慰問一下麽
就這麽大剌剌的撩袍坐在她的床邊,魔夜風的輕浮讓幕清幽忍不住皺了皺眉。病弱的身子傲骨的往床鋪里面縮了縮,她拉緊棉被,故意與他制造出安全距離。
慰問怕是慰安吧
她沒有忘記這個男人最大的特點就是好色,無論發瘋與否都是個令人討厭的野狼。之前在驍國的時候,他就一次又一次的侵犯她。如果不多加留神的話,有可能下一瞬間就會被對方啃食干凈
我很好,你可以回去了。
厭惡的神色伴隨著打發式的口吻,幕清幽用眼角斜睨著他,擺明了一副老娘不領情的漠然。
都哭成小花貓了,還說沒事
見她這樣防備,魔夜風輕聲一笑,黝黑的手指未經許可就恣意的撫上了女人的面容。
在輕柔又帶點挑逗的將那珍珠般的甜淚挑在指節上之後,他將那晶瑩的珠子遞到自己唇邊攸的伸舌一舔──
流暢的動作即詭異又魅惑,讓人皮膚忍不住起了一層皮疙瘩。
你你還是一樣的下流。
見對方一雙鷹隼一般的幽深長眸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不放,那情勢好似正懷著叵測的居心在觀察自己的反應。幕清幽冷冷的諷刺了他一句,隨即用袖子將自己臉上被他滑過的地方用力的擦拭了幾下以表示自己的不屑。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放肆的大笑幾聲,恢復神智之後的魔夜風看上去是如此的瀟灑不羈。這般妖魅的姿態就像是轟然倒塌的山脈,將女人的意志力狠狠壓在底下猛力摧殘。
不行,不能被他誘惑
望著眼前和自己心愛之人一樣的俊顏,幕清幽轉過臉去深吸幾口氣,努力不讓自己撲到他的懷中索取愛憐。然而男人身上干爽好聞的氣味卻源源不斷的飄入她的鼻息之中,讓她幾乎立刻就要迷醉在他的溫柔鄉里。
那感高大的身體那結實有力的臂膀那修長健壯的長腿都是她無時無刻不在懷念的溫床。
真討厭,這男人是蛇蠍、是仇家、是壞人萬萬萬萬沾不得啊。
你走吧,我很累很累了,不想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