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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飯店的老板娘是一個南方女子,長得清秀嫵媚,玲瓏剔透,透著江南人的水靈氣,特警武警刑警上這一批人雖然說起來官銜沒什么,可是出來開門做生意的與這些人有點交情總是不壞。更何況關中人民一向悍武,黃土之下埋著三皇五帝,做事都偏硬朗火爆,萬一有小混混在店里打起來,說咱們店里跟穿制服的相熟,怎么也能安生點。所以老板娘蘇會賢親自出來招呼,熱情周到,老成還沒開口,她就主動給了七折,說早就關照了廚房了,魚頭挑大的上,給最好的。

說話間蘇會賢滴水不漏地敬了一圈兒酒,敬到陳默面前的時候,她一看就笑了,說:「陳隊長這是以茶代酒嗎」

滿席面的男人們登時都跳了,哎呀呀,我們還當陳默那小子一聲不吭悶的是白的,原來是在喝水啊馬上就有人不依不饒地要來換酒水。

陳默臉色不改:「我不會喝酒」

秦悅豪邁地吆喝了一聲:「服務員,給整瓶紅酒來。」

陳默回頭按住了:「紅酒也不行。」

「得了」對面刑警隊的牛隊長笑道:「真遇上比我還不能喝的了,行,哥哥們不難為你,分你一杯黃的,再怎么著,咱們老爺們不能駁了美女的酒啊大家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四下里一通附和。

陳默試圖給大家一點笑臉:「啤酒也不行,真的都不行,一點也不能喝。」

蘇會賢看出陳默的表情勉強,連忙來打圓場,找了個空杯子倒了小半杯啤酒給陳默:「意思一下吧,陳隊長。」

陳默默默計算了一下酒值,搖頭:「太多了。」

這下子是個人都不依了,成輝再怎么說好話也沒人信,蘇會賢道:「要是這點還多,您倒是我這輩子見過酒量最小的了。」

「我酒過敏,我爸比我還不行,你給他一杯白酒他聞著就能醉。」

蘇會賢錯愕:「真的假的」

陳默點頭說真的,一桌子的男人拍桌,說陳默你少胡扯,是男人就給我干,這點酒能喝死你啊,別丟了我們公安系統的臉。秦悅嘴,人本來就不是你們公安系統的,要丟也是丟的臉啊

這點酒當然喝不死人,可他為什么就非得喝呢就因為他們想看憑什么吶

陳默心情不爽,他懶得管別人,更懶得被人管,苗苑巧笑靚兮地哄過他那么多次,說不喝還是沒喝過,現在這樣的

陳默低頭靜了幾秒,沉聲道:「算了,看來今天不暈一次,你們是不會信了,我喝醉了脾氣不好,大家別往心里去。」說完,一仰頭就把半杯啤酒倒嘴里去了。

好爽快

一桌子男人鼓掌起哄。

蘇會賢看陳默的眼神就不對,心里一陣後悔,心想我捅這馬蜂窩干嘛呢她壓低了聲音問陳默:「陳隊長,要不然我給你煮點醒酒的湯去」

陳默點頭:「好的。」

自然,誰都不信陳默那么大個人會被半杯啤酒給放倒了,喧鬧過去,又各自聊天吹牛喝酒吃菜,只有成輝小心翼翼地瞧著陳默,陳默臉上慢慢紅起來,等耳都開始發紅的時候,他苦笑一下站起來:「不行了,各位慢慢喝,我要先走了。」

頓時,全場嘩然:不是吧

陳默去衣架上拿衣服,秦悅走過去攔他:「陳隊長,你開什么玩笑」

陳默反手握住他,看著他的眼睛手上用力:「別攔我。」

秦悅一愣,刀尖上練過的心神,還是被刺得一涼,旋即手上鑽心的疼痛就襲了上來。

成輝馬上跟過去按住秦悅:「真的,真的別攔他,真不行了。陳默,要送你嗎」

陳默擺了擺手:「我自己叫車,還能撐。」

滿桌喝酒的都愣了,就沒聽說過這種事,酒到中途請客的那個先溜了,醉了,就因為半杯啤酒。

成輝苦笑:「趁他現在還能直著走你們就放過他吧,當年隊里接風也是,他說你們不看我醉一次是不會信的,那次還慘,他喝了一兩白的。直接就掛了,三中隊長不相信啊,去招他,差點就讓他打得進醫院了,你們這群爺啊,我就知道,不讓你們見一次也不會相信,現在好了吧,付賬的人跑了。」

「誰知道會有這種事」秦悅訕訕的。

蘇會賢端了醒酒湯出來就看到陳默在門口攔車,她連忙走過去問,居然是真的醉了,頓時懊悔不迭。

晶瑩的燈光下所有清柔俊秀的女子都長得有些相似,陳默看到她指尖微紅,捧在手里的瓷碗上漫卷著淡淡的白煙,好像透過那一層紗似的煙霧,就能看到苗苑明悅的雙眼在發亮,心里便有些柔軟了起來。

「給我的」陳默道。

「是啊,是啊要不先喝點」蘇會賢尷尬不已,討好變成得罪,這次太失手。

陳默拿過來喝干凈。

蘇會賢驚喜,抓住機會馬上道歉:「陳隊長,今天真是對不起。」

「沒關系。」陳默說得很淡,轉身等車。

很奇怪,對這樣柔軟的女子他沒有一點火氣,她們好像變成了一個分類,被自己從人類這一塊里給分割了開來。陳默很疑惑這是為什么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他以前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老人小孩男人女人,曾經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三種人,敵人,不是敵人,兄弟。

蘇會賢讓人去路口幫忙叫車,陳默坐進車里的時候她又低頭說了一聲對不起,陳默抬頭看她,覺得眼神清亮,笑容明媚,可是好像太亮了一點,嗯,是太亮了一點。

雖然是醉了,可也沒那么醉,離開神志不清還很遠。

陳默走進駐地大門的時候如常地向哨兵回禮,然後徑直回到宿舍把自己扔到床上。

這似乎是一種本能,不喜歡暈眩的感覺,當眼中的物體失去了確的距離感,這會讓他感到恐懼。所以只要有一點點這樣的苗頭他都會想從人前走開,一個人獨自呆在某個地方,安靜地等待著這種感覺過去。

陳默睜著眼,天花板上是模糊的一團曖昧,窗外的燈光星光流淌進來,房間里滿是不純粹的濃稠的黑。

被酒挑逗著的身體火熱而敏感,陳默到自己臉上很熱,忽然就想起那一天,他被半個蛋糕放倒,平躺在苗苑的床上,那個女孩如此小心謹慎地親近他,細膩地舔吻,舌尖上帶著甜蜜的濃香。

血被回憶誘惑得迅速奔流,喧鬧的酒分子在體內跳躍著,有一句老話是怎么說的來著

酒能亂

陳默心里靠了一聲,翻過身,拉開被子把自己裹起來。

襲來時,那感覺眩暈而尖銳,陳默低聲喘著氣,不知道他超出尋常的興奮是源自於酒的催動還是被他幻想的甜美笑容。

陳默覺得他最近不太對頭,苗苑偶爾沒心沒肺的無厘頭讓他覺得女人真危險,他現在甚至有些回避在無人的暗處與她過分親密,女孩子好像總是無知無覺,陳默有時被她無辜的大眼睛看著真是心虛,卻也困惑於這么多年一個人都過來了,也沒覺得有什么特別的不滿足,為什么忽然開始變得不可克制,難道只是因為以前都沒有找到過具體的對象

喜歡擁抱,親吻,看著她眼神迷離,手足無措。

想要更近,再近一些,想把她吃下去,抱著她,揉著她的頭發,然後心滿意足,嗯,這是我的。

陳默被自己這樣的心情嚇到,可是陸臻卻告訴他這是正常的,戀愛中的人們總是期待著吞沒與被吞沒,他們會渴望締結非同尋常的關系,異常的緊密,獨一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