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回 三千扶搖(1 / 2)

傀山外圍三十里處,十名恆軍士兵與一名僧人正不斷地策馬狂奔,其身後緊緊跟著一隊妖族士兵。

當日天羅破陣,苦海憑著深厚的佛門根基躲過一劫,但遭到妖族無盡追殺,所幸王棟等人在傀山外圍接應,才得以保全性命。

正因如此,引得妖族內部發動士兵追擊這伙潛入傀山的外人。

身後的妖兵數量繁多,而且還有許多從未見過的妖物,如蠍子精、獅子精、猿猴精,各種不同的妖物輪番攻擊,使得王棟等人應接不暇,幾乎喘不過氣來,也虧他們了得,被這群窮凶極惡追殺了幾天依舊能力保不失,但看著身後的妖物越來越多,王棟等人心中不禁生出一絲絕望。

「王大哥!」

梁明指著前方的一處峽谷叫道,「前面有峽谷,咱們進去避一避吧!」

王棟昔日在百兵長中頗有威名,所以自從龍輝失蹤後,眾人就以王棟馬首是瞻。

面對這數量龐大的妖物,王棟自知不能力敵,於是便招呼同伴策馬朝峽谷奔去,在撤退的過程中王棟指揮眾士兵邊打邊撤。

「吳聰!」

王棟招呼道,「你用弓弩牽制妖兵!」

「是!」

吳聰精於騎射,只見他策動韁繩,戰馬猛地一個掉頭,竟朝身後的追兵迎上,在距離敵軍還有兩百多步時,吳聰又是一扭韁繩,戰馬在妖兵前方兜了一個半圓。

隨即,吳聰舉起弩箭便是連環三箭,三名妖兵立時斃命。

眾妖兵不由勃然大怒,紛紛舉起弓箭回射吳聰。

面對身後箭矢,吳聰身子一矮,雙腿夾住馬腹,整個人倒掛在戰馬身上,那些箭矢連他一根汗毛都沒有碰到。

「哈哈!妖孽,來嘗嘗本大爺的厲害!」

吳聰從戰馬身下探出身來,上弦,搭箭,動作一氣呵成,只見七道箭芒疾飛而出,快得令人難以置信,最為叫絕的是這七道箭矢竟無一例外地釘在七名妖兵的面門之上。

吳聰的這首絕活名為七星連珠,昔日軍中比試時,吳聰騎著高速狂奔的戰馬,連發七箭,箭箭皆中靶心。

吳聰也不戀戰,且戰且退,只要妖兵一接近便將其射殺,其箭法可謂百發百中無虛弦,妖兵雖然數量眾多,但也顧忌吳聰這手神箭,也不敢過於接近。

憑藉著吳聰的精湛的騎射功夫,王棟等人距離峽谷還有一里多的路程。

忽然,前方沙石飛揚,數道龐大的身影從土里冒出--五只巨大的蠍子強勢擋路。

王棟大罵道:「妖魔攔路進退兩難,真他媽晦氣。」

王棟心知若稍一耽擱,前後妖物立馬便會形成合圍之勢,自己這點人還不夠這些妖怪吃一頓,唯有沖到峽谷內借助地形之利方有活命的機會。

經過多日與妖兵的周旋,王棟等人早已不想以前那樣對妖怪有恐懼感,為求突圍,為求保命,眾人膽氣大盛,揮起軍刀迎了上去。

王棟大聲道:「袁武和袁文,你們由兩翼沖殺,給我切斷中間那只臭蟲的狗腿!」

袁武和袁文吆喝一聲,一左一右地朝最前面的那只蠍子沖去,兩柄軍刀藉著戰馬狂奔之力,只見軍刀猶如兩道閃電般朝蠍子的兩條前腿劈去。

那只蠍子巨大的身軀猛地上仰,兩條前腿懸在半空,袁氏兄弟的左右夾擊之勢頓時落空。

蠍子精發出人言,冷冷笑道:「這種雕蟲小技也想傷……」

那個「我」字還沒講完,蠍子精的前首便被一柄飛刀插中,疼得他哇哇直叫,龐大的蠍子身軀不斷地在地上打滾。

這五只蠍子精由地下冒出來後,便擺出一個層層逼近的陣勢,要將王棟等人圍殺下來,可是被這么一個打滾便打亂了陣勢,後邊的蠍子精前進的步伐頓時受阻。

王棟等人從軍多年,早就有了他們自己的切口和暗號,比如剛才說的「兩翼沖殺」實際是指讓兩人由兩翼干擾敵人,引出中路破綻,那名蠍子精雖同人言,但思維始終難以跟這伙老兵條子相比,當他注意力被袁氏兄弟分散後,王棟便一把飛刀伺候,正中前首。

袁氏兄弟見狀,猛地策馬飛奔,由左右兩翼朝後邊的四個蠍子精沖去,藉著戰馬奔馳的速度,手中軍刀更添威勢,朝著最外圍的兩個蠍子精的腿劈去,只聽卡嚓兩聲,兩條巨大的蠍子腿應聲而斷,那兩只蠍子精在劇痛之下難以支持,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

王棟等人見狀心知機不可失,朝著外圍的缺口沖去,余下的兩只蠍子精調轉身軀,正想攔截之時,倏感身軀一陣刺痛。

吳聰此刻在後邊連射數箭,恆軍弓弩雖然厲害,但蠍子精那身甲胄實在厚實,這幾枚利箭也只是勉強射入兩寸左右,只能讓他們痛一下,並沒有什么實質的損害。

王棟等人也正是憑著蠍子精的這一下的遲疑,沖了對方的合圍之勢。

甩開最後這兩個蠍子精後,前面便是一馬平川,王棟等人很快便沖入峽谷內。

一進來,眾人不禁大吃一驚,這個峽谷入口雖然狹窄,但深處卻極為寬廣,而且分出數道岔路,不知何處才是正確出路,若想從此地出去,著實困難。

峽谷內四處皆是嶙峋巨岩,兩邊盡是陡峭山壁,確實是一個易守難攻之地。

袁氏兄弟道:「確實是一個險地,若有足夠的材料,我兄弟兩定可以叫那群妖物半步都踏不進來。」

這兄弟兩擅長布置陷阱,若真有足夠材料給他們使用,還真有可能設置出重重機關,用來阻擋妖兵。

梁明笑道:「你兩省省吧,就算給你們足夠的材料,你們由足夠的時間設置機關嗎?外邊追著我們的妖怪沒一千也有八百啊,而且那些蠍子精還會鑽地,你們的機關最多只能對付一下那些狼啊,獅子之類的妖物。」

王棟道:「現在不是說笑的時候,梁明你最擅長隱匿行蹤,你有什么辦法讓我們能夠避開這些妖怪的耳目嗎?」

梁明苦笑道:「難啊,這些妖怪鼻子比狗還靈,即便我們能暫時從他們眼皮底下消失,但他們還是可以憑藉著氣味找到我們的行蹤。」

胡英東忽然嚴肅地道:「大家小心,地下有動靜!」

眾人知道胡英東的耳力極強,他說地下動靜十有八九不會錯,而且很有可能就是那些蠍子精,於是皆握緊軍刀嚴陣以待。

倏然,地面猛地冒出一道龐大黑影,果真是一頭巨大的蠍子精。

胡英東、梁明以及袁氏兄弟同時出手,四路刀勢合圍異端妖物。

巨蠍也不是省油燈,兩只巨鉗左抵右擋,巨大的力量把四人震得連退十多步。

林小春與肖波兩人見狀,一個箭步搶上前去,來了個懶驢打滾,直接滾到蠍子巨鉗的盲區,對准巨蠍的身上便是兩刀,他們都是陌刀營的士兵,臂力遠在常人之上,這一刀足可以削斷手臂粗細的鐵條,蠍子精雖是一身堅甲,但也被硬生生地劃出兩道口子,綠色的液體猛地從體內涌出。

兩人心知這些液體詭異,一個後仰躲開了。

綠色液體灑在地上,發出腐臭的酸味,冒起絲絲白煙,腐蝕性極強,人要是沾上一點保管皮開肉綻。

兩人深吸一口氣,暗罵道:「果真是妖物,連血液都這般歹毒。」

「小心!」

兩人聽見同伴大聲警告,心知危機迫近,本能之下揮刀劈出,只覺得一股磅礴巨力涌來,軍刀難以把握,應聲脫手。

原來巨蠍下半身已經從地底出來,那條劇毒無比的蠍子尾巴朝兩人扎來。

林小春、肖波兩人沒有武器防身,只得在憑著靈巧的步子左右躲閃,單是血液都這般劇毒,如果真給毒針扎中恐怕大羅金仙也得沒命。

蠍子尾乃是蠍子身上最具力量和殺傷力的部分,哪有這么簡單就躲過,林肖二人很快便左支右拙,就在這危急關頭,七支利箭如同七道閃電般直射而來,盡數釘在蠍子尾上,蠍子精吃痛之下,攻勢凶猛減半,兩人趁機逃出蠍子精的攻擊范圍。

連番受創,蠍子精暴怒無比,朝著眾人撲來,巨鉗和毒針同時向眾人招呼,王棟等人藉藉著四周地勢。

以岩石掩護自己,不斷地同巨蠍游斗。

巨蠍力大無窮,左右撲殺,堅硬的岩石都被打碎,一時間四周沙石飛滾。

蠍子精喝道:「你們這些縮頭烏龜,別以為躲在石頭後邊就安全了,待本大爺把這里拆了,看你們怎么躲!」

「臭蟲,看刀!」

忽聞一聲怒吼,蠍子精便覺得背上一沉,顯然是有人跳到自己背上。

只見王棟騎在巨蠍後背,軍刀狠狠地插入蠍子甲殼,撲哧一聲,綠色的毒液噴了出來,也虧王棟反應迅速,扭頭躲開那一道噴向自己面門的毒液,但衣服卻濺了不少毒液,就連護身軟甲也被腐蝕出了幾個洞,但所幸皮肉並沒有直接沾到毒液。

蠍子精悲怒大叫,身子不斷地上串下跳,勢要把王棟耍到地上,可是王棟始終緊緊地握住插在它背上的軍刀,任由蠍子精怎么發狂,就是不下來,而且蠍子精鬧得越凶,刀刃入體就越深,痛得它苦不堪言。

「和尚,你好了沒有!」

王棟大喊道,「老子快撐不住了!」

只見一道佛光由天而降,厚實的佛掌立時拍在蠍子精命門之上,璀璨佛氣頓時涌入蠍子精體內,將其妖筋盡數摧毀。

出招之人正是苦海。

連日的廝殺,他那身月白的僧袍早已染成一片朱紅,臉色卻是白得嚇人,而且不斷地咳嗽。

當日一戰,苦海內元受損,功體不全,如今又強運伏魔聖功,頓時傷上加傷。

這時候,三頭狼妖沖入峽谷,吳聰見狀,眼明手快,連射三箭,將這沖進來的狼妖射殺。

就在這三頭狼妖倒地後,一名蛇人扭動著身軀快速地朝王棟游來,手中握著兩柄彎刀,直取王棟首級。

王棟怒吼一聲,舉刀擋格,誰知這蛇人的力氣猶在王棟之上,震得他虎口崩裂,鮮血直流,差點就握不住軍刀。

王棟敗退,蛇人尚未來得及將他擊殺,周子皓便上前補位,替王棟暫時擋住蛇人。

妖族邪物雖然凶猛,但在協同配合作戰方面就遠不如王棟這些百戰精銳。

王棟等人雖在單兵作戰方面不如蛇人,但他們這十個人的小隊可以相互配合,一個人與蛇人纏斗,另外則有三個人在周圍騷擾,而且吳聰還不時地用弓弩在遠處射擊。

果然,不出片刻,蛇人力量和速度上的優勢很快便喪失,尾巴和心口皆被箭矢射中,但因為有一身厚實的鱗甲,箭矢並沒有傷及要害。

峽谷入口極為窄小,只能容納兩三個人進入,而蛇人的軀體甚是龐大,如今被王棟等人堵在入口處,進退不得,反而成為了阻止妖兵進入的屏障。

王棟窺准一個機會,搶身上前,用刀背對著蛇人心口處那支箭矢狠狠地拍下,只聽蛇人一聲慘呼,箭矢被硬生生地拍進其體內,插入心臟。

蛇人生命力極為頑強,心臟被刺破還能悍然反擊,蛇尾一卷便將王棟勒住,血盆大口朝著王棟腦袋咬去。

就在王棟要被咬中之際,胡英東刀鋒如電,一刀將蛇人腦袋削掉。

王棟掙開蛇人屍體道:「把屍體搬到入口,點燃它,暫且擋住後邊的妖兵。」

說罷與肖波將屍體搬到入口,點燃火折子丟在屍體上,蛇人的油脂極為豐富,一點便燃。

熊熊大火將入口封住,暫時止住妖兵的步伐。

王棟道:「我們若不盡快出去,遲早要被這些妖怪困死。」

胡英東道:「前面都是岔路,不知道有沒有出路?」

林小春仔細看了看四周環境道,對王棟:「王大哥,此地看似荒涼,但地底似乎藏有暗流水源,若能找到地底暗河或許我們有逃脫的可能。」

肖波也同樣使尋找水源的行家,故也看出了端倪,趴在地上聽了半響,起身點頭道:「老林說的沒錯,這里確實藏有暗流。而且這條暗河的源頭似乎還十分淵長。我們若能尋得暗河源流,順著其流向說不定真能找到出路。」

尋找水源主要有兩大口訣,一是聽聲,將耳朵貼在地上聆聽分辨水流的方向;二是聞土,用鼻子聞泥土的氣味,如果地下真有水源的話,泥土之中便會有一股濕氣。

肖波將耳朵貼在地上聽聲尋水,林小春捻起一把泥土,放在鼻前仔細一聞。

兩人對視了一眼,相互確定了對方的想法,便說道:「王大哥,此地確實暗藏水源。」

王棟大喜道:「好,就由你們帶路,希望真能夠找到一條出路。」

兩人應了一聲,便順著水流方向帶路,選了一條岔路往下走。

岔路是一條幽暗的隧道,隱隱可聞嗖嗖水流之音,看來地底暗河確實是在此流過,想必前方便有出路。

眾人心中雖慶幸,但在這種幽暗的未知環境之中,沒人敢放松警惕,個個皆緊握刀柄,防備隱藏的危機。

良久前方出現一道亮光,眼前豁然開朗,眾人已走出峽谷,林小春呵呵笑道:「王大哥,這次任務可真是驚險萬分,回去咱們可得好好喝上一杯!」

「酒還是留到下面吃吧!」

一聲冷笑響起,只見不遠處站著三道人影,其中一個竟是袁飛子。

苦海心知這猿猴精怪的能為,而且在袁飛子身邊尚有兩個個幫手,看其散發的妖氣絲毫不在袁飛子之下,不禁暗叫不妙。

王棟看著眼前這三個人,竟覺得他們比以往自己遇上的妖怪加起來還要恐怖,不由自主地握緊刀柄,說道:「大伙留神!」

袁飛子冷笑道:「留神?你們還是想想該怎么樣留命吧!」

話音方落,搶先出手,凌空發出一道雄厚掌力。

王棟、梁明二人位於隊伍最前,於是首當其沖,只覺得一股勁風撲面而來,在強悍的氣壓逼迫下,兩人胸口一陣發悶,難受得幾乎吐血。

倏然,一道佛光閃現,卍字法印擋在王棟、梁明二人面前,袁飛子的掌力撞上卍字法印立即爆破,發出震耳暴漲,方圓之內氣流隨之失衡,霎時間風沙走石,草木枯萎。

苦海雖替王棟、梁明擋住袁飛子的掌力,但臉上浮現出一股猶如醉酒般的酡紅,腦門升起陣陣白眼,顯然是內力損耗的征象。

袁飛子哈哈一笑道:「禿驢,你傷體未愈,竟然還敢強出頭,看來今天你們是在劫難逃了!」

苦海哼道:「小僧縱然一死也要將爾等妖孽帶入無間。」

袁飛子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能耐!」

話音未落,只見這頭八臂猿猴再現凶威,只聽見哧啦一聲,袁飛子的肉身竟然把空氣撕裂出了一條長長的氣浪,這氣浪涌動,如江水激盪。

王棟連眨眼的時間都沒有,袁飛子便已經撲到苦海面前,一擊簡單的直拳對准苦海胸口狠狠砸下。

苦海不敢怠慢,腳步輕挪,身子猶如風中弱柳般隨著袁飛子的拳頭飄動,袁飛子這一拳雖未打中苦海,但激盪的拳風卻將三丈以外的一塊岩石擊碎大半。

王棟不由暗吃一驚:「這種力量簡直就不是人,若給打中了那還有命在。」

苦海此刻傷體未愈,不宜與袁飛子硬拚,施展佛門的靈巧身法「羅漢挪移步」不斷地閃避袁飛子的剛硬殺招。

袁飛子出了數拳居然連苦海的衣角都沒有碰到,心中不由焦躁,眼光不由落在身後的兩名同伴身上,只見這二人臉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弄之色:「豈有此理,若連個受了傷的禿驢都拿不下,還不被這兩個家伙笑死了!」

於是把心一橫,鼓氣提元,收納四方妖氛邪氣,八臂猿猴凶相在身後浮現而出。

「禿驢,我看你這回怎么避!」

袁飛子高高躍起,身子短暫地停留在半空中,忽然雙手一伸,方圓之內氣壓劇升,猶如一把千斤巨錘砸落,地上霎時凹下一個大坑,苦海身處其中,步法不由一滯,身體立即被這股壓力牢牢限制,舉步難行。

袁飛子在半空中對准苦海腦門又是一拳,四周沉重的氣壓頓時匯聚成在拳頭之上,其威勢猶如萬馬奔騰,天降流星。

苦海暗自叫苦,不得不鼓起余力,運起「大梵聖印」硬接袁飛子之拳。

一者以逸待勞,養精蓄銳;一者連日苦戰,傷痕累累,在毫無花巧的硬碰之中,高下立判,妖拳壓佛掌,苦海下半身被打得陷入地面,手臂也傳來骨頭碎裂的聲音。

袁飛子挫敗昔日大敵,連日的不快一掃而光,於是手底加力誓要一舉擊殺這佛門高徒,拳未至,磅礴氣壓已使人筋骨欲裂。

生死關頭,苦海雙指運化,指發劍芒,正是佛門劍決--金剛舍利劍,銳利的金色佛光化作利劍左右夾擊袁飛子,迫使袁飛子不得不放棄必殺一擊,回身擋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