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回 雲香花魁(1 / 2)

「皇上受驚,吾等罪該萬死!」

裴海峰等人盡數跪下,額頭不住滲出冷汗,龍輝見眾人都跪下,雖是萬般不願,但也得跟著下跪。

「哼!」

皇帝冷哼一聲道,「你們還知道有罪嗎?刺客是怎么混進來的都不知道,你們干什么吃的!」

裴海峰吞了吞口水道:「皇上,微臣懷疑這刺客是有人故意引進來的。」

龍輝暗罵無恥,恨不得拔刀就生劈了他。

皇帝嗯了一聲問道:「你認為是何人引入刺客。」

裴海峰道:「刺客是從西北宮闕的轄區出來的,微臣懷疑龍大人便是暗中主使。」

「龍輝,你說刺客為何會從你轄區出來!」

皇帝威嚴的聲音響起,言語中不帶一絲感情。

龍輝說道:「回稟皇上,今日微臣得知皇上要與貴妃娘娘到御花園賞月,故而將臣的轄區搜查了一遍,發現一個名叫小德子的太監十分可疑,隨後順藤摸瓜,查出了此人已經裝病半個多月了,每次到太醫院抓葯恰好都是在皇上和諸位娘娘到御花園的時候,然後我的屬下又在一間宮苑的茅房里發現了小張子的屍首,所以便斷定有人要對皇上不利。」

裴海峰哼道:「性口雌黃!」

龍輝懶得理他,掏出懷中收藏的葯方,說道:「這是太醫院的葯方存根,上面都記有日期,而且這個小德子裝病足足有半個月,那時候微臣尚未入宮。」

一名內侍將葯方呈了上去,皇帝仔細看了片刻,說道:「這其中兩次確實是朕到御花園的時刻,你又是如何懷疑那個小德子的?」

龍輝說道:「微臣在檢查小德子的屋子時發現他的床鋪味道不對,沒有那種尿臊味,所以斷定他是假太監。」

皇帝嗯了一聲,沉默了片刻,說道:「你確實有心了。」

裴海峰道:「皇上,不能排除此人與刺客演雙簧戲的可能。」

龍輝反問道:「敢問裴大人,在下如何演雙簧?」

裴海峰冷笑道:「那刺客武藝如此高強,連數百名侍衛都拿他不住,你居然能夠一人把他逼走,難道這其中沒有貓膩?」

龍輝嘿嘿冷道:「裴大人,你是在懷疑龍某的武藝嗎?」

裴海峰倨傲地道:「裴某只是實話實說。」

龍輝哼了一聲,不屑地道:「裴大人,不是龍某看不起你,就你這種貨色,來上三五百個,我也是想殺便殺。」

裴海峰氣的臉色一陣煞白,嘴唇一陣抿動,沉聲道:「皇上,此人在聖駕面前口出狂言,有辱國體,還望皇上嚴懲不貸……」

碰!一聲憤怒的拍案,皇帝怒喝道:「裴海峰,你膽子還真夠大的,竟然指揮起朕來了!」

裴海峰嚇得急忙俯首,喃喃地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皇帝冷笑道:「你今夜負責皇城安全,讓刺客混了進來是為失職;龍愛卿奮勇救駕,你出口污蔑,是為妒才;你還敢在朕面前指手畫腳,是為不忠,像你這種人還留著做什么,來人——拉出去砍了!」

裴海峰渾身一陣哆嗦不堪,牙齒不住地打架,不斷地求饒道:「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

「皇上,臣妾看裴大人也是一時糊塗,您就饒過他這一回吧。」

蘇貴妃那個柔膩嬌軟的聲音響起,「他多年來盡職盡忠,念在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您便網開一面吧。」

皇帝嘆道:「既然愛妃開口,那朕便饒他一條狗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罰俸祿半年。」

裴海峰連忙謝恩,當他被人押下去的時候,向龍輝投來惡毒的眼光。

龍輝暗自冷笑道:「好一個九五之尊,這個手腕可真是高明,無形之中便讓我得罪了裴家。」

畢竟裴海峰是裴家長子,又是趙家姑爺,皇帝根本就沒有殺裴海峰的心,只是做做樣子,同時讓裴海峰仇視龍輝,將他孤立起來,最後不得不靠向皇帝。

「說不定也是皇帝老兒安排裴海峰這個銅刀衛騎在我頭上的。」

處罰裴海峰後,皇帝說道:「龍愛卿,你今日沉著冷靜,從微小線索中揪出刺客,這份心細和謹慎實在難得,說吧你想要什么賞賜!」

龍輝低頭道:「保衛皇上和諸位娘娘的安全乃微臣的職責所在,臣不敢要什么賞賜,只希望皇上天體安康,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哈哈笑道:「朕以為你當過兵會耿直一些,想不到你竟也如此滑頭!朕既然已經開了金口,豈能更改,說吧你想要什么,只要在朕的范圍內,朕都會滿足你。」

龍輝想了片刻,說道:「皇上,那能不能讓微臣今晚早點出宮?」

皇帝嗯了一聲,笑道:「這是為何?」

龍輝知吾無不言,皇帝說道:「說!」

「微臣想去雲香園……」

「哈哈……」

皇帝放聲大笑,「連你也想去看那個越仙跳舞?」

龍輝低頭道:「皇上恕罪,微臣最是貪花好色,所以……」

龍輝故意表現出好色的本性,以及不愛賞賜的淡泊性子,因為這種人在皇帝眼中是最無大志,也是最放心的人,如果是一個既不愛錢也不貪色的人,又身懷不凡絕技,那肯定最招皇帝的嫉恨。

「龍卿實在是有趣!」

皇帝哈哈大笑道,「愛妃,你看朕是不是讓這位多情種子偷懶幾個時辰呢?」蘇貴妃笑道:「龍大人性子淡泊,只愛美人,而且救駕有功,皇上確實應該滿足這小小要求。但是越仙姑娘每次都是在戌時獻舞的,如今已經將近戌時,龍大人是趕不及了。」

龍輝嘆道:「那就當微臣無此福分。」

這時聽見珠簾晚起的聲音,他卻不敢隨意抬頭,因為這可是大不敬之罪,只聞皇帝說道:「龍愛卿,你且抬起頭來,讓朕好好看看你這位聞名已久的少年英雄。」

龍輝應了一聲是,抬起了頭,頓時呆住了,而皇帝臉上也多了幾分詫異。

眼前之人頭戴九龍金冠,上面鑲嵌葫蘆大楠珠,身穿明黃袍子,腳下鍛靴,發須雪白,面如白玉,氣息旺盛,四平八穩,自有一股掌握天下的氣度,正是當日在金陵同桌喝粥的老者。

此人便是大恆皇帝,皇甫武吉!皇甫武吉笑道:「想不到竟然是你啊,小伙子!」

他言語和悅,面帶微笑。

龍輝若不是看到他方才眼中還有幾分詫異,還真以為當日的偶遇也是他一手安排的。

「皇上,莫非您與龍大人曾見過面?」

蘇貴妃那柔膩的聲音響起,龍輝不禁用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

一名宮裝麗人含笑嫣然地望著龍輝,她身披水綠色的綉花輕紗外衫,內裹無帶月白胸衣,這種胸衣只是系在腋下,僅以一條一寸長的銀蔥緞繩相連,露出消瘦的鎖骨以及雪白的胸肌,雖然雙乳被緊緊包住,未露半點春光,但卻將胸衣上的那蘭花圖案撐得變形,讓人可以想象里邊是的雙乳是何等玲瓏浮凸,布下彷彿覆著一雙異常飽膩、渾圓柔軟的凝脂玉球。

下身穿著曳地的百褶白綢長裙,雖然是坐著,但也能清晰地看到臀股處那豐隆的曲線,腰間系著花蕾飄雲帶,更顯得纖腰盈盈,宛如隨風弱柳,將豐盈的胸臀堪堪連起,造成了一道深深的凹陷。

她長著一張瓜子臉,皮膚細白,猶如是塗上奶汁一般,額頭點著三瓣梅花痕,雙翦透著晶瑩水光,竟比身旁湖水還要清澈,紅唇粉潤飽滿。

已經將江南女子的柔演繹到了淋漓盡致,秦素雅雖然也是這般柔美,但卻少了幾分成熟的風韻,她渾身上下都充滿著瓜熟蒂落,鮮果汁美的味道。

在龍輝影像中,能與她一比高下的美婦人便只有洛清妍和於秀婷,洛清妍是清媚一體,而於秀婷則是端庄典雅,這位蘇貴妃卻是柔美到了極限,讓人忍不住地想憐愛和保護。

皇帝哈哈笑道:「貴妃有所不知,當日朕微服私訪到金陵,碰巧遇上龍愛卿,還跟他喝一碗粥。」

他的語氣隨和,就像一個和藹的老人,龍輝實在是不敢相信此人便是一手操縱天下大局,將三教、楊燁、崔家等多方強者愚弄於鼓掌之間的人,更想象不出當年他是如何狠得下心將白淑妃處死。

皇帝說道:「龍愛卿你與秦家小姐的婚期也將到了,朕便放你半個月的假,從明天開始你便不用來當差了。」

皇宮之外,玉京的大街小巷都是燈火通明,這便是一座不夜之城。

越是繁華的地方,酒色財氣便越多,有男人的地方就一定有女人,而且是十分漂亮的女人。

雲香園乃玉京最為豪華富貴的煙花場所,究竟有多豪華,多富貴?根本就難以用文字表達,來過雲香園的江南人士都知道,金陵最大的煙花之地——九曲芸香閣便是模仿這雲香園所建造的,無論是名字,還是內部的裝飾都有雲香園的影子,而且在九曲芸香閣只要有錢就能進入,但是有錢人卻不一定進不了雲香園,來這里的人無一不是當朝顯貴,擁有權勢和地位。

而且九曲芸香閣的女子大多都賣身,只要價錢足夠,保管那些所謂的清倌人也會掃榻相迎,而雲香園的女子從不輕易與男子親熱,整個雲香園內有一半以上的女子還是處子之身,這些女子就猶如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

進入雲香園後,很多人都以為這是一個女子學堂,根本不是煙花之地。

男人總是覺得吃不到的東西才是最好的,雲香園的老板便用這個法子勾住了帝都那些達官顯貴的心,讓他們每次都心甘情願來此銷金。

今夜,雲香園外停靠了不少的馬車,無一不是精雕細琢,他們為的便是能夠一睹雲香園的花魁越仙之舞姿。

每一個達官貴人都有一個固定的位置,他們很多都是這里的常客,而那些沒有位置的人,都是托關系進來的,雲香園是不安排座位給他們的,即便這里有什么一品大員,雲香園的老板才不會管你是誰,因為位置都已經安排給了那些固定客人。

這所謂固定客里有不少皇族貴胄,也有豪門世閥。

許多美姬捧著美酒水果在四周走動,那位客人要享用,只要招手便會有人送過來,在這里齊聚了京城最好的美酒、美食,無論客人對酒食有什么需要,雲香園定會讓客人滿意。

「哈哈,這次我等越仙姑娘獻藝足足等了三個多月!」

一名華服男子邊吃水果邊說道,其大肚便便,肥頭大耳,吃相也十分不雅。

他身邊的一個俊朗男子笑道:「這三個月,越仙姑娘一定在編排新的舞曲,叔父您就拭目以待吧。」

胖子拿手絹抹了抹嘴道:「上次看了那個舞蹈『萬花斗艷』,真是美不勝收,仿佛天下間的鮮花都在越仙姑娘的舞蹈里了。真是吃過山珍海味,就不想吃粗茶淡飯,自從那以後本王現在連花都不想看了。」

俊朗男子笑道:「叔父,如果這次越仙姑娘的舞蹈是跟吃食有關,那您是不是以後再也不吃飯了?」

胖子縮了縮腦袋,搖得撥浪鼓般,說道:「果然真是那樣的話,我現在立馬回去」雲香園的一個暗格內,一雙如水秋翦正暗中注視著外邊的情況,看了半響,轉頭問道:「螣姨,那兩個人怪有趣的,他們是誰?」

螣姬說道:「少主,那個胖子便是夏王皇甫騰雲,是皇甫武吉的同胞弟弟,此人平日吃喝玩樂,從不理會朝中之事,典型的好逸惡勞,胸無大志之人。」

楚婉冰笑道:「如果他是精明干練,胸有鴻鵠的話,我估計他也活不到現在了。」

螣姬點頭道:「自古帝王之家最為無情,少主所言甚是。那個年輕人便是宋王皇甫濤,想不到他們居然也是這里的常客啊。」

螣姬笑道:「越仙之舞舉世無雙,京城之人無不蜂擁而至。」

楚婉冰有瞧了外邊幾眼,說道:「就連泰王和齊王也來了。」

只見二樓的雅座上分別坐著兩個熟悉的身影,正是泰王和齊王,兩人臉上都掛著和善而又期待的笑容,靜靜地盯住樓下的舞台。

「奪嫡四王來了三個,還真是夠熱鬧的。」

楚婉冰不禁笑道,「第四個晉王怎么沒來呢?」

話音放落,一個人影急匆匆地跑到了宋王身邊的椅子坐下,微微喘著粗氣道:「幸好還來得及,越仙還沒出來。」

宋王笑道:「王弟,你還總是這般冒失。」

夏王擺手道:「銘兒定是又要事耽擱了,阿濤你就別笑他了。」

這個年輕人正是宋王的胞弟,也是四王之一的晉王皇甫銘。

晉王朝兩人行禮道:「見過叔父,見過王兄。」

此人禮數恭敬,而且言語真誠,比起泰王那形式化的禮儀更讓人舒服。

楚婉冰美目繼續觀望,只見那些站著的人中居然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慕容熙,有三少的地方,便有小辣椒,只見杜嬌女扮男裝正站在慕容熙身邊,小嘴輕抿,粉腮微鼓,而慕容熙則是滿臉的無奈,口唇不住地動著,楚婉冰看出他的口型:「大小姐啊,越仙姑娘好不容易才表演一會,你就不能讓我安心看完嗎?」

杜嬌哼道:「你看你的,我看我的,礙著你了嗎?」

慕容熙苦笑道:「這里是妓院啊,你一個大姑娘家跑進來干嘛?」

杜嬌啐道:「要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