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回 魂氣歸陰(1 / 2)

仗劍為知己,沖冠救紅顏,慕容熙怒上眉梢,揮灑劍纏斗臧廣成,槍來劍往,兵刃游走間便是生死未注,稍不留神便是在黃泉路上來了又返。

慕容熙劍動日月,氣走陰陽,正是慕容世家之絕學——日月寶鑒。

只看他劍鋒呼嘯,秋水之間已有流采般的真氣晃動。

慕容熙劍式凌厲,臧廣成亦不甘示弱,一桿長槍舞得滴水不入,更帶著陰邪鬼氣,雖是守勢但卻穩若磐石。

慕容熙驚見對方功力詭異,迅速運氣提元,使了一招「日月同輝」,只見他左手劈斬,化出銀華冷光,宛如彎月利刀,右手舞劍,綻放艷陽赤霞,恰似烈日普照。

臧廣成凌然無懼,大喝一聲來得好,祭起煞域邪功,召喚陰風掩驕陽,掄起鬼槍破月輪。

「賊子且看本少爺能耐!」

久戰不下,慕容熙立即調整戰略,一改方才凌冽攻勢,以靈巧步法尋覓臧廣成的破綻。

只見他腳踏「雲深七重影」,戰場上唯有一片駭然,十幾個慕容熙同時出現,虛實難辨。

臧廣成驚叫不妙,立即施展「陰風鬼影」身法,整個人就像無主孤魂般四周飄盪,兩人各展驚世輕功,既是生死角逐,亦是身法比斗,更添三分凶險。

外邊激戰正酣,荒村之內卻是寂靜深沉,鴻鈞暗中潛入,只覺得陰氣凌厲,暗忖道:「好個養屍地,真是陰邪之極。」

他內元深藏,手捏道印,施展風卦,使了一招「巽網驕風」,御風而行,輕飄飄地在荒村上空盤旋。

過了片刻,鴻鈞看到一個巨大的石坑出現在眼前,石坑內裝滿血水,散發著腐朽腥臭的氣息。

「莫非這便是陰司血池?」

鴻鈞暗吃一驚,這陰司血池便是煞域鍛煉屍兵之所,此處凝聚極陰之氣,屍體血池浸泡七七四十九天後,所爬出來的喪屍的力氣比他們活著的時候要大上數倍。

鴻鈞暗忖道:「陰司血池,養屍地的核心所在,但為何這兒如此的寂靜,莫非是臧廣成傾巢而出所以後方空虛,又或者是對方的誘敵之計?」

就在鴻鈞心念急轉之際,血池忽然產生變化,池水翻涌不息,宛如被燒開的熱水,池底不住地冒出氣泡。

嘩啦一聲,赤紅的血水猛地竄起一道激流,宛如活人的大動脈被隔斷時所飆出的血柱,觸目驚心,駭人聳聞。

這道血柱般的激流就像是有生命般,朝著鴻鈞掃了過去。

鴻鈞掌化太極印,雙手輪圓環轉,使出混元道胎,雄沉綿韌的真氣將血水盡數避開,難進他三步方圓。

「你們這些牛鼻子怎么也變成老鼠了?」

一個陰森的冷笑響起,「偷雞摸狗,鬼鬼祟祟!」

鴻鈞道:「不敢當,若論鬼祟怎及閣下躲在血池暗箭傷人來得輕松!」

血池底下的人哼道:「唧唧歪歪,真是啰嗦,既然來了便做吾之點心吧!」

話音方畢,血池內再生變化,數十名屍兵從池中跳出,他們嚎叫嘶吼地朝恆軍撲去,宛如飢餓的野獸,要一嘗活人血肉。

鴻鈞聞到一股股的腥臭屍氣從他們嘴巴中噴出,心知對方屍毒厲害,不敢托大,暗運先天絕卦,使了一招「離丹烈火」,隔空打出一道雄沉的火勁。

烈火劃空而過,屍兵被燒得皮開肉綻,但卻不見凶暴之威,強行穿越火線撲向鴻鈞。

鴻鈞側身避開前面幾名屍兵的撕咬,再度變招,使了一招「震闕驚雷」,只見他掌心凝氣,對著屍兵的面門便是幾個掌心雷。

剛猛雷勁轟然爆發,將屍兵的頭顱炸碎,屍兵的最大弱點便是頭顱,如今頭顱已碎,他們變成了真正的屍體。

鴻鈞拂袖冷視血池,淡然道:「現身出來!」

血池下的人嘿嘿一笑,只見數條大蛇從血水中沖出,帶起迅猛厲風掃向鴻鈞。

鴻鈞提元出掌,想封住大蛇的攻勢,卻被震得氣血翻涌,那幾條大蛇似乎把頭埋在血池中,只用尾巴不斷地劈大掃動,其所過之處無不沙石飛揚,地裂土碎。

鴻鈞以「乾坤卦步」在蛇尾縫隙中游走,再以「太極纏絲手」謹守方寸之地,卻也是躲得狼狽不堪,守得步步驚心。

戰況不利,鴻鈞再運道門玄功,使了一招「坎月煙水」只見以坎卦水勁匯入太極手中,真所謂弱水三千,聚合了水力的太極印法變得更加淳厚柔韌,力保命門不失,鴻鈞也換的半分喘息的機會。

待他看清局勢時才發現眼前的根本不是什么蛇尾,而是像章魚那般的觸須,每根觸須皆有水桶粗細,身邊盡是血漬碎肉,好像是由死人血肉混合而成一般。

再定神查看,鴻鈞頓時抽了口冷氣,這分明就是死人的血肉組成的觸須,上邊還混合著人的肢體,甚至還有臟腑之類的東西,看得他是一陣反胃惡心。

血池內再起夜梟詭笑,隨即觸須翻涌,血水直沖而上化作陣陣腥風血雨,朝著鴻鈞淋去。

鴻鈞雖不知對方有何意圖,但也絕不會讓這血雨觸到自己,使出「坎月煙水」,以坎卦馭水,一個旋身便將四周的血雨打了回去。

剛剛打散血水,還沒等緩口氣,鴻鈞便覺得腳踝一緊,低頭一看竟是一雙白森森的手從地底伸出,將他雙足牢牢抓住。

鴻鈞暗叫不妙,方才的血雨明顯便是對方聲東擊西之法,地下冒出的這對鬼手才是真正的殺招。

「小道士根基不俗,有資格做本世子的點心!」

隨著對方一陣陰沉冷笑,鴻鈞感覺到氣力一泄,渾身元功竟遭對方蠶食,他正想掙扎之際,卻見四周泥土松動,好多具喪屍從土里跳出,層層疊疊地圍住鴻鈞,連拉帶拽將鴻鈞牢牢拖住。

鴻鈞只覺得每一頭喪屍都具有這吸元邪術,將他一身元功強行奪取,再仔細一看,每頭喪屍背上都連著一條肉筋,將吸納的元氣朝血池送去。

「想吸我的功力?沒門!」

鴻鈞看出對方端倪,立即生出應對之策,悍然運起十成元功,將雄厚的真氣送了出去。

血池內的人再次冷笑:「鼓盡全力將元功輸出,想讓我一下子吃不消,從而謀取生路嗎?可惜,這一招行不通哩,本世子身軀與地脈相接,足有海納百川之能為,你這樣做只是讓你死得更快罷了。」

鴻鈞哼道:「世子,你究竟是什么世子?」

那人冷笑道:「吾乃都市王之子,極樂子!」

鴻鈞冷笑道:「極樂子?你們這些陰人操控死靈,奴役亡魂,玩弄眾生,如此罪孽還妄想極樂一生。」

極樂子笑道:「操控生死,駕馭萬鬼,豈不美哉,如此幸事焉能不極樂乎?吾與臧廣成商議好,由他帶兵出戰營造後方空虛的假象,讓你們這些傻瓜以為勝券在握,然後我再從容收拾殘局。」

鴻鈞冷笑道:「好一招請君入瓮。」

極樂子笑道:「過獎,閣下還是省些口水,老老實實地獻出修為吧,乖乖做我的屍兵吧。」

鴻鈞淡淡一笑,望著血池說道:「以陰脈地氣為根基,確實可以蠶食任何高手的元功,可惜你算漏了一點……」

鴻鈞話還沒說完,便有幾聲暴漲聲響起,只見血池內就像炸開鍋一般,血水不住翻涌,氣泡咕嚕咕嚕地往上冒出,纏住鴻鈞的屍兵紛紛失去了力氣,軟綿綿地倒在地上。

鴻鈞趁勢脫身,暗忖道:「好險,若非龍將軍的計策,恐怕我現在要被對方吸成干屍了。」

仔細查探氣脈狀況,發現僅僅損失了不到一成的功力,休息幾天便可以恢復過來,也算是萬幸之事。

極樂子嚎叫道:「臭道士,你做了什么!」

鴻鈞還沒來得及答話,只看見幾十枚赤色的鐵蛋落入池中,轟隆隆地連環爆炸,炸得血池內的屍兵粉身碎骨,水面上浮起了不少殘肢斷骸。

極樂子暴怒的聲音響起:「裂空子?妖族的東西怎么會在這兒!」

裂空子乃以火山之內的熾火礦石磨成粉末,在加入硫磺、黑炭等易燃易爆之物,只要一受到撞擊便會發生劇烈的爆炸,其威力比起一般的炮彈還要大。

當年鐵壁關大戰,妖後便曾命傲鳥族飛到鐵壁關上空,投下裂空子,叫鐵壁關守軍傷亡慘重。

「哈哈,當然是本大爺送給你的開胃菜啦!」

只見一道雄偉高大的身軀站在不遠處,正是獨角巨人族的荒奎,他手上拎著一個籮筐,把里邊的裂空子不斷地朝血池內砸下,炸得那幾條觸須殘破不堪。

極樂子感覺到對方的妖氣,怒喝道:「妖族的人,你做什么,為何要幫正道與煞域作對!」

荒奎哼哼道:「是你們先撕破三族定下的協議朝酆都下手,那就別怪我們翻臉不認人!」

極樂子怒道道:「剛才你做了什么?」

荒奎聳聳肩道:「剛才我可什么都沒有做,是我的兄弟趁著你跟那個道長對持之際,將幾顆裂空子埋到地下。」

「什么!」

極樂子氣得聲音都開始顫抖,這埋在地下的裂空子可不簡單,那是相當於直接攻擊養屍地脈,而他的氣脈又與地脈相連,這一通爆炸下來,極樂子也受了傷。

極樂子以為故布疑陣引恆軍入瓮,用血池獨特的地勢和地脈陰氣增加自身氣脈的容量,便可以從容地將入侵者的元氣吞噬,以加強自身功力,誰料到對方竟然下一步下手,用鴻鈞吸引自己的目光,然後再攻擊地脈,瓦解他的吸元功法。

極樂子怒極反笑,喝道:「別以為炸了幾下子就能取勝,這個養屍地乃是冥師大人所布,區區裂空子還不足以撼動地脈根基!」

荒奎哈哈大笑,運起拔山掌的功力,將裂空子丟向血池,這結合了拔山掌勁力的裂空子所產生的威力更為犀利,炸得極樂子瓜瓜大叫。

「豈有此理,老子要你們的狗命!」

極樂子怒喝一聲,帶著百名屍兵沖出血池,兵分兩路,勢要絞殺鴻鈞與荒奎。

荒奎咧嘴一笑,拔腿便跑,他身負拔山掌神通,只要雙足駐地便有源源不絕的真氣,極樂子那追得上他,氣得吹胡子瞪眼。

而另一邊的鴻鈞則以道門武決應對屍兵,幾招真武神通拳打出,灼烈的拳壓把近身的屍兵一一打倒,但這些屍兵嗖的一下又竄了起來,只要不打中頭顱,屍兵便不會倒下。

鴻鈞想攻擊屍兵的頭部,卻發現對方似乎有了准備,用手臂護住面門,使得他的拳術起效不大,一輪激戰下來僅僅殲滅五六名屍兵。

極樂子抓不到荒奎,滿肚子火正無處發泄,看見鴻鈞便來氣,猛地一下竄到他跟前邊打邊道:「牛鼻子,這些屍兵有養屍地陰氣加持,堪比三五十個大恆精兵,你乖乖受死吧!」

說罷揮出數計陰風鬼爪,將四周陰氣凝聚成無形利劍,朝著鴻鈞射去。

鴻鈞使了一招「艮脈靈山」,身如高山磐石,以厚實山峰之勢硬抗對方利爪,先是化解對手強攻,隨即在運一招「兌爻王澤」,以兌卦演變出沼澤之力,將極樂子困在其中,讓他難以抽身。

極樂子見鴻鈞的舉措十分古怪,既不反擊也不逃走,似乎有種拖延時間的感覺,還沒來得及反應,便感覺到大地一陣鬧騰,一股灼烈的陽氣從地底涌出,周圍屍兵發出凄厲的嚎叫,躺在地上不住打滾。

陽氣迅速蔓延,浩然正氣盡驅邪氛,血池底部轟隆的裂開一道縫隙,血腥污水紛紛涌入地縫,不下片刻便已是池水干枯,露出沉積在內的屍骸。

極樂子臉色大變,驚叫道:「不可能,養屍地風水怎會被破!」

鴻鈞笑道:「方才的的一輪爆炸只不過是借機震松地脈的陰氣,為家師的法術制造更大的空隙罷了!」

聞及仙宗之名,極樂子嚇得魂飛魄散,轉身便逃,煞域的身法宛如魂魄一般虛幻縹緲,堪稱天下一絕,若極樂子一心逃命強如鴻鈞也只能干瞪眼。

就在極樂子腳底抹油,即將逃出荒村之時,忽然聽到天際傳來一聲高昂的鳥叫聲,他抬頭一看只見一只大如牛犢,長著四張翅膀的巨鳥朝自己撲來。

「傲鳥族!」

極樂子大吃一驚,心想若給此鳥抓住想要脫身便是難上加難,當即祭起十成功力,對著那只傲鳥便是一爪。

他爪心的真氣尚未吐出,身後便奔來一掌,猝不及防之下背門中招,極樂子只覺得一股滂湃掌力直沖臟腑,一口鮮血猛地吐出。

極樂子強忍傷勢回頭望去,只見背後偷襲之人竟是荒奎,心中不禁叫苦:「這妖孽原來是有心暗算,所以才不與我交戰,真是狡詐可惡!」

還沒來得及訴苦,頭頂便又是一股厲風掃來,傲鳥之利爪猛地擒住極樂子的面門,隨即振翅高飛,將他托至半空然後在狠狠甩下,荒奎哈哈一笑:「陸飛,做得好!」

只見這九尺巨漢腳踏黃土,以大地元力加持功體,隨即雙掌向上推出,正是拔山掌之神通。

轟隆一聲,極樂子被狠狠擊中,渾身筋骨寸斷粉碎,臟腑立即破裂崩碎,一口鮮血嘩啦噴出,成為一個真正的鬼魂。

空中的傲鳥降下,現出人相正是陸飛,他呵呵一笑說道:「駙馬爺還真是神機妙算,料到這些陰鬼會在荒村內做手腳,著我們先給地脈來一輪爆炸。」

荒奎聳聳肩道:「管他什么陰謀詭計,只要地脈受到震動,道門的人便有可以更加順利破解風水格局,叫這勞什子煞鬼做個真鬼。」

陸飛哈哈笑道:「這些龜孫天天想著操控死人,今天就讓他們做一回死人。」

荒村外,正與慕容熙激戰正酣的臧廣成渾然感覺到地脈變動,心知大勢已去,反手抖出幾朵槍花,虛晃一招托槍便走。

慕容熙豈會縱虎歸山,大喝一聲「賊子休走」,劍鋒如虹直取臧廣成後心。

臧廣成鼓起余勇,使了一招回馬槍堪堪逼退慕容熙,隨即又招呼屍兵助陣。

養屍地脈被山川陽氣摧毀,屍兵凶狠減半,被慕容熙幾劍便殺開一條血路,龍輝見狀立即下令騎兵沖擊。

精銳的大恆鐵騎如同洪水怒濤般將屍兵沖散,騎兵們更是騎術精湛,縱橫交錯間只覺一片刀光劍影,屍兵的頭顱便紛紛落地。

臧廣成把心一橫,凝聚一身功力,猛地咬破舌尖,噗的一聲噴出一口精血,精血在陰功的催動下化作血霧,正是煞域密咒——血烙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