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回 亂流暗涌(1 / 2)

「住手!」

倏聞一聲高喝響起,只見兩名年輕儒生擠出人群來,一者面如玉冠,風度翩翩,一者唇紅齒白,靈氣十足。

靳紫衣看到兩人臉色稍沉,略帶不悅地道:「子輿、仲尼汝等為何在此?」

孟軻拱手道:「靳師叔,這一切都是誤會。其實龍將軍與楚小姐早已成婚多時,這清官難斷家務事,師叔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靳紫衣哼道:「子輿,你說這話可有憑證?」

孟軻道:「當初楚前輩嫁女,弟子曾與師尊到場恭賀。」

靳紫衣眯著眼睛道:「既然如此,子輿可還記得楚劍聖是何時嫁女的?」

孟軻倏然一愣,他也僅僅知道龍輝和楚婉冰結成夫婦的事情,對於其他是一概不知,更別談什么到場恭賀。

孔丘說道:「師叔,這婚約之事涉及龍將軍之隱私,孟師兄實在不好明說,師叔若想了解其中緣由,不如直接詢問龍將軍。」

靳紫衣頓時一陣語塞,他其實也早就看出龍輝與楚婉冰的關系匪淺,但他更了解到龍輝曾與孔岫多番來往,所以才借題發揮,試圖以龍輝為缺口進而打擊孔岫遺留的舊派勢力,誰知道便被孔丘幾句話便瓦解了他的後招。

「這小子年紀雖小,但甚是機靈,不可小視也!」

靳紫衣頓時對這名文弱少年多了幾分心眼。

晉王忽然開口道:「楚姑娘,敢問孟公子所言可屬實?」

晉王也有了自己的打算,若楚婉冰說一個不字,那他便一口氣拿下龍輝,順帶以做假證的罪名對孟軻和孔丘進行打擊,助靳紫衣掃平障礙。

若楚婉冰承認是真的,那他便呵呵一笑,賣個順水人情給龍輝,再說幾句好話將此事揭過。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楚婉冰也是略帶幾分悔意,可也是進退兩難,說心底話她其實是掛念龍輝的,可是若輕易放過這殺千刀的混蛋卻是不甘心,想了半天忽然生出一計:「我撒腿便走,叫你們自己猜去,絕不叫你這臭小賊過的輕易!」

想到這里,楚婉冰嬌軀一動,嗖的一下便朝後退去,其輕功迅速快疾,龍輝也沒料到這丫頭說走就走,一時間根本就反應不過來。

就在那抹白影即將消失之際,卻見一道劍光強行攔路,楚婉冰身法頓時受制,再難寸進。

驚愕之間聞到陣陣幽香飄來,一名端庄美婦緩緩走來,正是於秀婷,其身旁還帶著魏雪芯。

楚婉冰頓時氣苦,這回是插翅難飛了。

於秀婷輕啟檀口道:「諸位,本座可以作證,龍將軍與這位女子乃是結發夫妻。」

天劍谷主所言的分量非同小可,眾人也是為之一愣,靳紫衣蹙眉道:「於谷主雖是德高望重,但凡事都得拿出一個證據來!」

於秀婷美目一掃,宛如銳劍出鞘,直投靳紫衣心房,靳紫衣頓覺心口一片刺痛,再無造次之膽。

宋王跟晉王對望一眼,心忖道:「江湖傳言,於秀婷長女乃出自楚無缺,既然她也出面作證,那便不宜過多糾纏,反正現在也沒跟姓龍的撕破臉皮,倒不如就此作罷,以後說不定還有合作契機。」

兩王借坡下驢,拱手道:「既然有於谷主作證,看來便是一場誤會,還望龍將軍見諒。」

龍輝也懶得跟他們廢話,客套幾句後便趁機便找了個借口離去,對於出言相助的孟軻與孔丘,龍輝也過去客氣答謝。

孟軻溫溫一笑,說道:「龍將軍客氣了,過些日子吾與師弟再登門拜訪。」

龍輝回禮道:「那小弟便恭候孟孔二位公子的光臨。」

於秀婷朝楚婉冰瞥了一眼,淡淡地道:「冰兒,你隨我來,二娘有話跟你說!」

楚婉冰撇了撇小嘴,小性子又冒了起來,卻見妹妹朝自己使眼神,於是便哦了一聲乖乖地跟著於秀婷離去。

天劍谷玉京分舵內,於秀婷使了個借口支開龍輝和魏雪芯,將楚婉冰單獨留下。

楚婉冰嘟著小嘴道:「二娘,有什么話便說罷,冰兒聽著哩。」

於秀婷目光一斂,素手一揮竟是給了楚婉冰一記耳光,楚婉冰只覺得臉頰一陣火熱,眼淚頓時便涌了出來。

於秀婷嬌叱道:「你這丫頭真是越發嬌縱,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害死龍輝!」

楚婉冰眼淚直流,撕開嗓子叫道:「那天他不但故意害死爹爹,還對娘親意圖不軌,這種人渣死了有什么可惜的!」

於秀婷銀牙一咬,指著楚婉冰的鼻子罵道:「我看龍輝真的是對你太過寵溺,叫你這丫頭越發無法無天,當日情形你根本就不清楚前因後果,便對龍輝一味斥責,你可知道他為了救你娘親,差點落得魂飛魄散,現在還落下病根,隨時都有可能神智失常,瘋癲而死!」

楚婉冰頓時一愣,哆嗦地問道:「二娘,這是怎么回事?」

於秀婷嘆了口氣,便將當日的事情仔細說了一遍,聽得楚婉冰臉色一片蒼白,儼然忘卻臉頰的火辣。

於秀婷嘆道:「聽林姑娘說,龍輝此刻不能再受刺激,若不然情況會更加糟糕……哎,冰兒,你是要把龍輝逼死才甘心么?」

楚婉冰猛地一扭頭,奪門而出沖到大廳,看到龍輝正與魏雪芯聊天。

「小賊!」

楚婉冰淚眼摩挲地撲到龍輝懷里,哭道,「小賊對不起,是冰兒不好……」

龍輝嚇了一跳,但還是溫柔地哄道:「傻丫頭,哭什么。我又沒怪你。」

「小賊對我實在太好了,二娘說得一點沒錯,都是我自把自為,仗著小賊對我寵愛便任性胡鬧……」

楚婉冰心里一陣愧疚,眼淚幾乎又要掉下來,但又怕讓丈夫擔心故而強行忍住,龍輝見她沉默也不再多言,急忙抱緊她溫言安慰,而魏雪芯也陪著說好話,總算把她的眼淚壓了回去。

楚婉冰美眸一亮,拉著龍輝急匆匆地便往外走,說道:「小賊,快跟我走,我讓娘親給你看病!」

忽然想到母親曾經明言要利用龍輝,心里又生出幾分猶豫,細想片刻:「那天是我擠兌娘親,後來娘才說要利用小賊,她說的話也是半真半假,頗有幾分斗氣的嫌疑,等將真相告訴她後,我就不信她還舍得下手!」

龍輝被她嫩滑的小手握住,只覺得通體溫暖,方才被這丫頭作弄的怒火頓時煙消雲散。

楚婉冰帶著龍輝穿街過巷,一直來到東郊,卻見前方濃煙彌漫,風中尚帶有淡淡的血腥味,楚婉冰心頭一緊,正想過去探查情況,卻被龍輝一把拉住。

龍輝指了指前面,示意楚婉冰小心接近,楚婉冰深吸一口氣平復情緒,兩人躡手躡腳地朝前摸去。

走入巷子深處,楚婉冰花容失色,昔日的宅院已然硝煙彌漫,地上灑滿血跡,更有不少武林人士在宅院內走動。

龍輝拉著楚婉冰躲到一棵樹上,並示意她暫且靜觀其變,人群中有各種武林人士,觀其服裝是一些游散的武林門派,然而其中確有不少武僧,楚婉冰咬牙暗罵:「好一群賊禿,翻臉的比翻書還快!」

龍輝低聲傳音道:「冰兒,先別沖動,且看看再說。」

楚婉冰雖是心憂族人安危,但也知道多余的憤怒無濟於事便按耐下來。

忽然武僧朝一個方向行禮,只見一名須眉花白的僧人緩緩走來,身材枯瘦得像是皮包骨一般,但卻有股不怒而威的氣勢,在他身後緊隨著一名錦袍老者。

一名帶刀侍衛模樣的男子走到錦袍老者跟前,施禮道:「趙太爺,沒找到任何妖孽的屍首!」

錦袍老者白眉一揚,哼道:「給我繼續找,老夫就不信這些妖孽還能飛天遁地不成!」

僧人忽然擺手道:「趙老施主不必勞神了,想必這些妖孽早就遠遁而去,故意擺下這么一個空殼引我們上當。」

趙老太爺氣得跺腳道:「真是豈有此理,這些妖孽真是狡猾,臨走還引爆炸葯害死不少武林同袍!」

楚婉冰這才稍微松了口氣,暗忖道:「就你們這些狗頭豬腦,還不夠娘親一根頭發,下次再敢來犯,定叫你們全部上西天!」

忽然一想,發覺不對,此乃妖族的秘密居所,竟然被人偷襲過來,這其中定有隱情。

僧人嘆道:「先讓老衲替喪命的施主誦經超度吧!」

趙太爺嗯了一聲,贊道:「菩薩真是慈悲為懷,不愧大悲二字!」

大悲菩薩,佛界四大菩薩?楚婉冰倏然一愣,芳心頓時跳快了幾分,也就在她心緒變化之時,大悲菩薩和趙太爺同時察覺,四道銳利的目光朝著這邊射來。

「阿彌陀佛,樹上的朋友請現身吧!」

大悲菩薩朗聲說道,其聲音中蘊含著極強的鎮魔梵音,看似平淡的語氣卻讓人耳膜嗡嗡作響,幾欲昏倒。

楚婉冰跳下樹木,將體內妖氣全數收斂,改用聖靈七絕之真氣,藉此掩蓋身份,龍輝也隨後跳下。

趙太爺哼道:「何方鼠輩,竟敢在此偷窺,還不報上名來!」

龍輝朗聲道:「在下姓龍名輝,偶然路過見此處硝煙彌漫,故而過來一觀究竟!」

趙太爺朝龍輝瞥了一眼,訝然道:「龍輝?可是殿前一品帶刀侍衛龍輝龍大人?」

龍輝亮出金刀侍衛腰牌,昂首回應道:「然也,敢問老爺子尊姓大名。」

趙太爺認出腰牌,回禮道:「老朽趙檜,趙元浪正是在下孫兒。失禮之處,還望大人見諒。」

龍輝微微一愣,還禮道:「原來是趙大人之祖父,小子失敬。」

趙檜朝楚婉冰望了一眼,他雖然已是將行就木,但也被楚婉冰之麗色所攝,不由問道:「龍大人,敢問這位姑娘是……」

龍輝說道:「這是內子。」

對於女眷家室趙檜也不便多問,楚婉冰忽然靈光一現,心忖道:「方才我已經亮出真正身份,倒不如就此順水推舟,藉此替自己正名,而且多一個正道身份以後也方便許多。」

於是款款行禮道:「妾身娘家姓楚。」

這個楚字可謂是最近風光無限,大悲菩薩微微一愣,朝楚婉冰的佩劍望去,問道:「請恕老衲多事,敢問龍夫人之佩劍可是無塵?」

楚婉冰點頭道:「正是。」

大悲菩薩頷首道:「原來是楚劍聖千金,老衲有禮了。」

聽到此話,楚婉冰神色一陣灰暗,大悲菩薩見狀急忙道:「劍聖雖去,但其劍魂永存人間,還請龍夫人寬心。」

楚婉冰嗯了一聲,回禮道:「多謝大師開解。」

話音未落,卻聽到身旁傳來陣陣急促的呼吸聲,扭頭一看只見龍輝用手撐住額頭,閉目顫抖。

楚婉冰暗叫不妙:「二娘說小賊不能受刺激,定是爹爹的事情引動他的回憶了!」

於是朝兩人告罪道:「妾身夫君身體抱恙,就此拜別。」

得知龍輝和楚婉冰身份後,兩人雖有疑問,但也不好過於難為,客套幾句後便送二人離去。

楚婉冰將龍輝扶到最近一家客棧,讓他躺在床上,不斷地替他揉捏頭上穴道,藉此減緩他頭疼。

過了片刻,龍輝緩過勁,但卻是臉色慘白,口唇發黑,看得楚婉冰是一陣揪心,眼淚不住地往下掉。

龍輝急忙伸手替她抹眼淚,柔聲道:「冰兒,你哭什么,我只是有些頭疼罷了。」

楚婉冰抹淚道:「小賊,我方才不分青紅皂白地就跟你胡鬧一通,是冰兒不好,你要打要罵我都願意……」

龍輝猛地在她翹臀上拍了一記,打得臀肉輕搖,肉浪連連,頓感滿手豐腴:「好了,我打過了,氣也消了。你這死丫頭這么一鬧,我倒是想出一個對付什么武尊印璽的法子。」

楚婉冰奇道:「什么法子?」

龍輝道:「武尊印璽定會引來一場爭奪,有能力爭奪印璽者無外乎三教四家五大派,但無論是那一家奪取印璽,其後果無外乎兩種,一種就是皇甫武吉暗中將自己的人推上去,另外一種便是皇甫武吉通過這個印璽控制這個門派,進而一步一步地蠶食整個武林,我想既然要比武奪印,倒不如讓冰兒你來。一來,你無門無派,皇甫武吉控制武林的計劃便難以在你身上實施,二來,你身為劍聖之女,挾著岳父大人的余威去比武,任誰都會買你三分薄面,若你最後真能奪得印璽,那些武林人士看在岳父的面子上也不會跟你為難,說不定還一致奉你為武林盟主呢!」

「小賊這招果真妙手,輕松瓦解了皇甫武吉的毒計!看來他只是失去一些記憶,腦子還沒壞……」

想到這里楚婉冰心酸異常,暗忖道:「小賊的元神受損還惦記著我,我卻還那樣過分的對他……」

想到這里,楚婉冰越覺得對不起龍輝,不由捫心自問自己是不是真的持寵生嬌,愧對夫君的一片柔情。

嗖的一聲,楚婉冰將無塵拔出劍鞘,玉手一探,竟狠狠地握住劍鋒利刃,只見手掌頓時一片赤紅,鮮血汨汨流下,龍輝嚇得急忙跳起來打掉她的劍,驚道:「冰兒,你做什么?」

楚婉冰含淚道:「小賊,想到我剛才對你做的事,心里就很難受,所以……」龍輝撕了一片布條替她纏住傷口,沒好氣道:「所以你就自己割一刀是不是,真是氣死我啦!你割自己一刀還不是等於割我一刀!」

手掌挨了一劍,楚婉冰心里也沒那么難受,這才稍稍止住眼淚。

龍輝見這丫頭止住哭泣,於是便問道:「冰兒,妖族為何會被人端了老窩。」楚婉冰嗔道:「什么老窩,難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