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回 無常離間(2 / 2)

瀟瀟道:「你少擔心,我不碰那個勞什子印章也能知道里邊寫什么!」

龍輝奇道:「你有何良策?」

瀟瀟道:「先把香囊拿出來,我用七色琉璃眼看一下就可以了。」

龍輝聽得奇怪,但看著丫頭滿臉鄭重,也不想撒謊,於是就把錦囊取出。

瀟瀟伸手搶過,將將囊祭起,只見她瞳孔聚起一層猶如彩虹般的光芒,奇光稍縱即逝,轉眼雙眸又恢復正常。

瀟瀟將錦囊還給龍輝,說道:「師父說了,看過後就把試題放回原處,將一切都恢復原樣。」

龍輝滿肚狐疑,只見瀟瀟二話不說,將那個昏迷的儒生喚醒,隨後眼眸聚力,明媚的眼睛望著儒生道:「你快回房睡覺,睡醒後什么都不記得了!」

儒生哦了一聲,呆呆地朝自己的房間走去,顯然是中了玄媚多神術的征象。

龍輝蹙眉道:「瀟瀟,你也會玄媚多神術嗎?」

瀟瀟道:「是呀,師父交代過我的,做完事要把外人的記憶抹去。」

龍輝暗忖道:「原來鷺明鸞都已經把一切都交給她了,難怪她做事如此利索。」

瀟瀟雖然生性天真,但卻有著極強的模仿和學習能力,鷺明鸞交代過的事她辦得是妥妥當當,但是若沒有提前交代她便會出幺蛾子,就像那天跟楚婉冰大打出手一樣。

龍輝問道:「瀟瀟,你真看到試題寫什么了嗎?」

瀟瀟道:「是啊,七色琉璃眼可以透視的。我把里邊的字都記下來啦。」

龍輝隨口問道:「我不信,什么七色琉璃眼,哪有這么神奇的眼睛,你是吹牛的吧!」

瀟瀟柳眉倒豎,叉腰道:「你不信?」,龍輝道:「不信,除非你證明給我看!」

瀟瀟被激起了好斗之心,哼了一聲,再度聚起七色琉璃眼。

只見異光閃過,瀟瀟微微張開檀口,瞪眼道:「原來你下邊不止有兩顆蛋蛋,還有根香蕉……還長著黑乎乎的毛,難看死了!」

龍輝不禁大窘,他原本是想激將這小丫頭,誘她說出試題內容,哪想到這死丫頭只見用琉璃眼把他自己瞧了個精光。

龍輝尷尬地道:「瀟瀟,別亂看,小心長針眼!」

瀟瀟一聽,急忙捂住眼睛,跺足道:「完了,完了,我怎么忘了這回事啦……師父也不許我用琉璃眼看男人,她也說會長針眼的!」

龍輝見狀,立即嚇唬她道:「長針眼會很難受的,你先是眼睛流膿,臭氣熏天,什么蒼蠅螞蟻都朝你眼睛擠去,爬滿你整張臉,先吃光的眼珠,再咬爛你的皮膚……最後你就變成一個丑八怪瞎子,什么都看不到。」

瀟瀟身子一陣哆嗦,眼圈竟一陣泛紅,跺腳道:「我不要長針眼,不要長針眼……」

說著說著,她想到以後就要變成瞎子,心里一陣酸楚,嗚嗚地哭了出來。

龍輝強忍著笑意道:「其實你只要把看到的東西全部說出來,就不會長針眼了。」

瀟瀟抬起梨花帶淚的粉臉,瞪圓妙目,問道:「只要說出來我就不會變瞎子了嗎?」

龍輝點點頭,堅定地應了一聲是。

瀟瀟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自言自語地道:「臭小子腿心那兒長著兩個蛋和一根肉茄子,黑不溜秋的一堆毛……兩個蛋、一根肉茄子,一堆毛。」

她煞有介事地不斷叨念,說了一會,她嫌麻煩干脆就直接說「蛋、茄子、毛」,如此反復下去。

龍輝本來想誆她說出試題內容,誰知道弄巧成拙,引開了這丫頭的話匣子,而且還是滿嘴的胡話,聽得他哭笑不得。

「除了這個還要把錦囊內的東西說出來!」

龍輝打斷她道。

瀟瀟哦了一聲,說道:「錦囊里邊有張紙,紙上寫著字!錦囊里邊有張紙,紙上寫著字!錦囊里邊有張紙,紙上寫著字!」

她一股腦地把話說出,而且一句話重復數次,生怕說少了一句就會變成瞎子。

龍輝又問道:「寫著什么字?」

「寫著……」

瀟瀟忽然想起了些什么,立即改口道,「不行,師父不准我說出來的!」

龍輝道:「不說出來,你就會變瞎子了!」

瀟瀟咬了咬嘴唇,妮聲說道:「變瞎子就變瞎子吧,反正師父不准我說,我死了不說!」

龍輝險些被氣得吐血,沒好氣地道:「你不說,你師父選的那個書生又怎么知道試題呢?」

瀟瀟道:「師父讓我找到試題後,就用張紙條傳給書生,而且只能讓書生一個人知道。」

她雖然害怕長針眼,但對於試題的去向卻是極為堅定,眼眸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神色。

龍輝心忖道:「這小妮子雖然有點古怪,但也絕不是笨人,我若過分相逼,說不定會弄巧成拙,罷了,就看看鷺明鸞的賭注壓在何人身上。」

瀟瀟取得試題後,便走出廚房,施展靈蛇身法朝考生的住宅潛去。

只見嬌俏的身影悄無聲息地游走,少女細膩的腰身在夜色中劃出一抹動人的曲線。

瀟瀟施展妖族秘法,猶如輕風般飄入屋內,出手將屋內的人點暈,只剩余一人。

「瀟瀟姑娘?」

屋內響起一個驚愕的聲音,龍輝聽得甚是耳熟,朝著屋內一瞧,發現薛樂正滿臉愕然地靠坐在床上,而章銘和郭飛則昏迷不醒。

瀟瀟將一個紙團塞給薛樂,說道:「這是便是會試的題目,你拿著吧!」

薛樂微微一愣,急忙將紙團推了回去,搖頭道:「我不能要!」

瀟瀟奇道:「為什么?」

薛樂道:「瀟瀟姑娘,你與令師的恩情子義銘感五內,但我若提前知曉試題,便是對其他考生不公平,在下會良心不安的。」

瀟瀟歪著腦袋問道:「良心不安是什么?」

薛樂似乎跟瀟瀟十分熟絡,知道不能用太過復雜的話來與她交談,於是便化繁為簡:「良心不安,人就會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做什么事情都會沒勁。」

瀟瀟哦了一聲道:「這樣豈不是很沒勁?」

薛樂道:「是呀,所以還請瀟瀟姑娘收回試題。」

瀟瀟搖頭道:「不行,師父要我把試題交給你,我要是辦不好,也會吃不下飯,睡不著覺,良心不安的。」

龍輝在外邊聽得不禁暗笑,思忖道:「這丫頭還真是學樣有樣,這么快就把良心不安這個詞用上了。」

不過到了這個份上,他也沒什么好擔心的了,畢竟薛樂收不收試題,對於這個鸞鳳賭約並無影響,起碼在文科舉方面雙方已經打了平手,如今龍輝的心思便可以全力集中到武舉上。

薛樂想了想,說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收下了,這樣子的話瀟瀟姑娘你應該不會良心不安了。」

瀟瀟拍手笑道:「這就對了嘛,書呆子,你好好收著試題,我回去找師父復命了。」

將紙團遞給薛樂後,她蹦蹦跳跳地走出門外。

龍輝在臨走前往屋內瞥了一眼,透過門縫,只見薛樂直接將寫著試題的紙團放到油燈上點燃,看到這里,龍輝也不禁暗贊一聲好個風骨傲然的書生。

將奧古斯送回驛館後,鷺明鸞滿懷心事走回裴府,若非為了借助西夷之力,她早就把奧古斯的脖子擰斷了,何必僅僅斷他子孫根。

「西夷蠻狗果然是不通教化,當年或許就不該把傲鳥族精血打入這奧古斯體內!」

鷺明鸞暗嘆一聲,當年她逃出傀山後,怕遭到洛清妍的追殺,於是便一路西行,來到格蘭羅馬國。

正好遇上宮廷驚變,鷺明鸞心生一念,借著西夷局勢不穩的機會,暗中培植自己的勢力。

她選定了其中諸多皇子中最為窩囊的一個,便是今天的奧古斯,此人好色懦弱,毫無主見,正好是一個可以控制的對象。

於是鷺明鸞便收他為徒。

將傲鳥族精血融入他體內,使得他可以修煉妖族神通,在武力上壓倒其他皇子,然後鷺明鸞又在背後出謀劃策,將其他礙事的皇子一一鏟除,助奧古斯登上皇儲之位。

誰料溫飽思淫欲,奧古斯在被立為太子後竟想對瀟瀟意圖不軌,瀟瀟雖然性子古怪單純,但也不是傻人,當奧古斯以捉迷藏的借口尋她的時候,瀟瀟便將奧古斯痛打一頓,之後鷺明鸞得知事情始末,一怒之下逆轉奧古斯體內妖氣,令他連受數日的折磨,從此奧古斯便不敢再對瀟瀟有何想法,一見到她們師徒就像老鼠見了貓,唯唯諾諾,畢恭畢敬。

當走到國運大街時,鷺明鸞忽然聞到夜風中飄來一股血腥味,而且這股血腥味中極為熟悉,正是同族妖血的味道。

循著血腥味奔去,鷺明鸞抬頭一望,入眼竟是叫她怒火騰燃的一幕,只見一根旗桿上掛著一具屍體——正是錢沖!錢沖屍體遍布多處傷痕,頭顱更是插著九根銀針,不但生前受盡折磨,還被人用某種針灸之術逼問,屍體上還掛著一條白布,白布上寫著幾個斗大血字,正是錢沖鮮血所書——妖後娘娘,千金萬銀,滄某笑納了!「天柱、承靈、絡卻、腦空、風池、完骨、頭維、百匯、神庭……普通人這九個穴位一旦受針,便會神智混亂,問什么答什么……錢沖妖筋已斷,他根本就無法抗拒此等酷刑!」

鷺明鸞壓下滿腔怒火,暗忖道:「我回來後就沒再見過錢沖,想不到他竟然落入昊天教之手,想必那筆錢財已經被昊天教逼問出來了,滄釋天定是要報洛清妍當日奪寶之仇,所以才故意將錢沖的屍體懸掛出來,以作示威!」

滄釋天這番舉動雖然是沖著妖後而去,但錢沖已經歸降自己,鷺明鸞眼見屬下慘遭無名橫禍,頓時怒上眉梢,粉拳緊握,咬牙切齒。

西夷驛館,奧古斯臉色慘白,兩眼無神地躺在床上,心中滿是悲涼,雖有一腔怨氣卻不敢發泄,因為他曾見識過鷺明鸞的手段,哪怕自己身為西夷皇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面對鷺明鸞的時候,發覺自己猶如一個無力的嬰孩。

絕望和悲涼之余,一股陰風吹入,奧古斯強忍胯下劇痛,掙扎站起身來,只見屋內竟出現了兩道身影,一黑一白,頭戴高帽,陰間勾魂使者。

奧古斯哆嗦地道:「你們是什么人?」

白影笑嘻嘻地道:「西夷胡種,爺爺是白無常,專勾死人魂魄。」

奧古斯曾跟鷺明鸞學藝,對於神州風俗也有幾分了解,驚出一身冷汗,問道:「我還沒死,你不要亂來!」

白無常笑道:「我知道你沒死,但既然爺爺來早了,干脆就在這兒等你咽氣了!」

奧古斯嚇得渾身顫抖,用西夷話大喊:「有刺客,快來人啊!」

但喊了半天,卻沒有一人響應,白無常饒有興趣地盯著他,說道:「西夷鬼子,別鬼叫了,你那些蝦兵蟹將已經睡著了,任你喊破喉嚨也沒用!」

奧古斯蜷縮著身體,說道:「你們別亂來,我沒死,你不可以勾我魂魄的!」「啰嗦!」

那個黑影忽然厲喝一聲,只見此人一臉凶相,吐字說辭也是十分凶狠,仿佛厲鬼上身,嗜人骨血。

奧古斯被他凶威所懾,全身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乖乖地閉上嘴巴。

白無常笑吟吟地道:「黑無常,你這么凶,想嚇死他嗎?」

黑無常道:「這個孫子跟在鷺明鸞身邊,遲早都要沒命,現在死了倒也痛快,總好過日後被那賊婆娘玩死!」

奧古斯打了個冷戰,怯生生地道:「你們怎么知道我師父?」

白無常笑嘻嘻地道:「鷺明鸞曾是我們煞域的軍師,對於她的事,爺爺我雖不敢說了如指掌,但還是知曉七八分的。當年她曾到過西夷,以她的手段,要把你們這群蠢豬收入帳下還不簡單!」

奧古斯壯著膽子道:「你若敢亂來,我師父絕不會放過你們的!」

白無常嘿嘿冷笑:「省省吧,她可不會當你徒弟,若不然怎會隨手捏爆你的卵蛋呢,太監皇子!」

黑無常道:「這小子長著一對白色翅膀,應該稱為沒鳥的鳥人皇子!」

兩人一唱一和,正好戳到痛處,奧古斯臉色陣紅陣白,咬牙道:「你再敢說一遍,我就跟你同歸於盡!」

白無常咦了一聲道:「你這沒鳥鳥人居然還有這般膽氣,敢跟爺爺放肆!」

奧古斯怒喝一聲,不顧傷勢,祭起妖相,霎時白光奪目,一雙雪白羽翼從背後伸出,手指凝氣,劃出一道十字白光。

只聽黑無常冷笑一聲,隨手一抓,鬼氣翻涌,吞噬潔白光輝,重創奧古斯。

白無常笑嘻嘻地走過去,一把揪住奧古斯的金發,將他頭提了起來,說道:「沒鳥的鳥皇子,這下聽話了吧!」

奧古斯恨聲道:「你們殺了我吧,反正我成了這個樣子,也不想活了!」

白無常伸手拍了拍他臉頰,略帶調侃的語氣道:「喲,剛才還嚇得半死,現在居然敢說這種大話,是不是老黑用力過猛,把你的腦子打壞了?」

奧古斯道:「絕後之痛,已讓我生無可戀……」

白無常道:「既然你有勇氣去死,為什么不去報仇呢?誰害你做了太監,你就十倍奉還。」

奧古斯闔上眼睛,嘆道:「她太可怕了,要我跟她為敵,我寧可選擇去死!」白無常不屑地道:「笑話,鷺明鸞也就嚇嚇你們這些西夷人,在神州內,比她強的人有的是!」

奧古斯苦笑道:「你們不知道她的可怕,當年格蘭羅馬宮廷爭斗時,我那些兄弟在她面前就像是嬰兒一樣無力,只要她想對付的人,無論有多少士兵保護,都活不過一天……」

黑無常呸道:「是你們沒用,鷺明鸞那賤人在爺爺眼中不過是一條喪家犬罷了。」

奧古斯奇道:「這是怎么回事?」

黑無常冷哼一聲,倨傲地闔上雙目。

白無常笑道:「金毛皇子,讓爺爺告訴你吧,你那個師父當年在族里爭權失敗,被人打得落花流水,才跑到你們那個鳥地方稱王稱霸的。」

奧古斯不可置信地道:「不可能,世上怎么還有人能打敗她?」

白無常翻翻白眼,冷笑道:「真是土帽一個,鷺明鸞要是真的這么強,早就稱霸天下了,哪用得著整日躲躲藏藏。」

奧古斯吞了吞口水,說道:「當年打敗她的人在那里?」

白無常笑道:「是她師姐,也就是今天的妖族之主。爺爺說這么多,只不過想讓你知道鷺明鸞並非無敵,你大可放手一搏,報仇雪恨!」

奧古斯搖頭道:「不行,我不是她的對手!」

白無常道:「你一個人不是對手,難道就不會找人幫忙嗎?」

奧古斯嘆道:「我人不生地不熟的,找誰幫忙?若是回格蘭羅馬,哪里的人都把她當成神一樣膜拜,我更加不是對手。」

白無常道:「你眼前不就是有很好的對象嗎?」

奧古斯疑惑地道:「你比她強嗎?」

白無常搖頭道:「坦白說,無論武功和智謀,我們兄弟兩都不如鷺明鸞。」

奧古斯哼道:「既然如此,說這些有什么用!」

白無常道:「我們陛下卻比她強上百倍,只要你肯歸順煞域,陛下定會替你報仇雪恨的!」

奧古斯問道:「你們陛下是什么來頭,真有這么厲害?」

「黃口小兒,不知天高地厚!」

奧古斯話音未落,一個陰沉的聲音由虛空傳來,宛若萬鬼哀嚎,叫人膽戰心驚。

全身被冥氣籠罩,奧古斯不禁全身發軟,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黑白無常,帶此人來見孤!」

「無常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