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回 殺局變奏(1 / 2)

巨象奔襲,白翎羽銀牙一咬,橫槍立馬,向前奔去,怒使麒麟神力,真元灌入銀槍,逼出一道五丈氣芒,將沖到最前端的五頭巨象砸飛出去,魏雪芯歲月劍寒芒吞吐,連環數劍便將三頭巨象攔腰斬斷,可是敵軍浪潮絲毫不見,硬生生踏入陣內,龍麟軍的防線薄若棉紙,瞬間就被撕開一道口子,士兵不是被象牙掃開,就是被巨足踩死。

饒天劍谷劍陣玄威強勁,也僅僅守住防線一角,面對源源不斷的猛虎獵豹已經疲於奔命,更無論後續而來的犀牛巨象,弟子們揮劍的手臂已經漸漸酸麻,氣力開始不濟。

魏雪芯見狀立即招呼眾人變陣:「天圓地方陣!」

周天星斗劍陣攻擊力強橫,而天圓地方乃是溫養氣脈,恢復體力的防御陣法,劍氣貫通,元功流轉,天劍谷弟子謹守方寸,猛獸難入雷池,唯有改道而行,也給龍麟軍防線留住最後一線。

看著士兵一個個地倒下,白翎羽心如刀絞,腦海中再度回想起昔日的金陵烽火台一役,心頭悲怒莫名,急怒攻心,喉嚨一甜,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也就在一瞬,一頭犀牛背上的射手發了一枚冷箭,正中白翎羽右肩,白翎羽只覺肩膀撕裂劇痛,顯然已是傷到骨頭。

她性子剛烈,怎會服軟,反手拔出冷箭丟了回去,夾雜著鮮血的箭矢嗖的一聲貫穿了犀牛背上的三個士兵的身體。

失去騎兵控制,犀牛更顯狂態,那個獨角猛地頂在了白翎羽腹部,整個人猶如斷線飛鳶跌了出去。

白翎羽只覺小腹一痛,伸手一摸,竟是滿掌血紅,原來犀牛角刺破了鎧甲,傷及身軀。

鮮血流淌,反倒激起白翎羽彪悍武膽,駐槍傲立,不顧傷勢挺身殺敵,銀槍左點右劈,身邊再無十合之將。

白翎羽越戰越勇,隨著氣血沸騰,斗魂翻涌,其血脈竟產生了變化,傷口的鮮血冒起陣陣熱氣,一股檀馥清幽的香氣彌漫而出,籠罩了整個戰場。

聞到這股香氣,戰場上的猛獸為之一頓,全部止住了動作,眼睛全部盯著一個方向。

而這個方向涌起陣陣祥瑞朱紅,朱紅血霧慢慢凝聚成一尊磅礴的麒麟化相。

任這些猛獸如何強悍,但血脈中的天性始終是不能磨滅的,眼見走獸之祖現身沙場,竟本能地趴在地上,俯下腦袋,驚現一副萬獸朝麒圖。

麒麟血果威力改造了白翎羽的筋骨血脈,她與楚婉冰同樣,體內血液已非凡人,從某種程度來說她就是一頭人性麒麟,隨著不斷的惡戰,她體內的麒麟血開始復蘇,經過多番積累,終於在這危機關頭覺醒,降服百獸。

面對麒麟血氣,就連岳彪那頭白眉熊也不能例外,肥碩的身軀趴在地上,不敢動彈,岳彪也毫無辦法,只得棄騎步戰。

紫鶴只是封住飛禽靈識,隔絕鳳凰血脈的影響,卻未對走獸進行處理,遇上血脈覺醒的白翎羽,形式急轉而下,本該必勝之局頓時敗勢難阻,可謂是人算不如天算,麒麟化相伏萬獸。

走獸失勢,氣勢洶洶的敵兵頓失七成功,騎兵成步兵,那還是龍麟軍精銳步兵的對手,被殺得節節敗退。

龍麟軍將士也是憋了一口氣,趁勢反撲,刀下絕無活口,尤其是岳彪,板斧劈砍之下,斷絕生機。

血脈覺醒,白翎羽更加疲憊,氣空力盡,兩眼一黑,搖搖欲墜。

「翎羽!」

魏雪芯瞬身出現,一把扶住她,揮劍掩護,帶著她退回劍陣之內。

白翎羽咬牙忍痛,腹部鮮血直流,魏雪芯玉指如電,連環巧點,瞬間替她封住傷口血脈。

白翎羽喘了口氣,道:「雪芯,多謝了。」

魏雪芯道:「你沒事就好,傷口還疼嗎?」

問候軟語剛剛講完,魏雪芯忽感一陣錐心之痛,雪白的額頭滲出莫名冷汗。

西面告捷,東面空戰仍舊僵持,冰碧雙姝攜手怒撼佛道法陣,八大金剛根基雄厚,掌起拳落,一派沉雄,紫鶴真人咒法玄妙,拂袖抖袍,道風飄逸。

妖元劍氣,九霄合擊,楚婉冰和林碧柔配合作戰,雖不落下風,但始終騰不出手來支援傲鳥族,只得任由他們獨自為戰。

地面的重騎兵長驅直入,已經快要逼近睦州的東門,忽然間天空乍現金光,一道龐然身軀展翅而來,正是大鵬金雕,雕背之上玉立著一襲妖媚白影,桃腮朱唇,星眸玉唇,正是洛清妍。

傲鳥齊鳴,金雕開路,颶風為呼,恭迎妖凰鳳駕,「傲鳥眾,速速截殺地面重騎,此戰交予本宮!」

洛清妍鳳目一掃,戰局趨勢已然在胸,於是玉指一點,淡淡地道:「金雕,收拾那群蒼蠅!」

金雕長鳴一聲,撲翅飛來,眼見金雕助陣,傲鳥族立即退避。

封羿持弓挽箭,帶頭迎擊大鵬金雕,箭矢飛掠而出,但還未靠近便遭鵬翼卷起的颶風吹開,而儒門弟子座下的蒼鷹亦被氣流盪失平衡,不斷地撲翅穩住身體,而儒門弟子卻吃了不少苦頭,不少人被掀落下去。

金雕強勢突入,蒼鷹戰陣焉能抵御,瞬間就被殺得七零八落,利爪一撕,鷹羽夾雜著血肉飛濺而出,蒼鷹折翼,儒門敗退。

沖散鷹陣後,洛清妍駕鵬援助楚婉冰和林碧柔。

紫鶴哪還有膽子再逗留,叫道:「諸位大師,這鳳凰妖婦來了,不宜力戰,速退吧!」

八大金剛點頭稱是,立即撤掉佛陣,紫鶴捏了個法訣,使出奇門遁甲,召來雲霧掩護,帶著八大金剛火速撤離戰場。

楚婉冰咬牙嗔罵了一聲沒膽鬼,林碧柔道:「冰兒,咱們下去支援地面部隊吧。」

兩女降臨,配合東面守軍對抗重騎兵,再加上傲鳥的空襲,重騎敗勢難回,損失過半,狼狽逃離。

反敗為勝,楚婉冰仍舊耿耿於懷,跺了幾下嗔道:「臭道士,就知道使些旁門左道!」

腳洛清妍笑道:「冰兒,人已經走了,別一臉忿忿不平了。」

楚婉冰哼道:「這臭道士法陣有限制元功的效果,若不是這樣我早就打趴他了。」

洛清妍道:「傻丫頭,對陣之時不一定要力量強大,只需集中便可。記住,敵強吾柔,敵柔吾變,敵變吾專,敵專吾強。」

楚婉冰柳眉輕蹙,似有所思,林碧柔也默默沉吟。

洛清妍道:「好了,這其中深意你們慢慢體會吧,我要配合明鸞行動了。」

楚婉冰嬌笑道:「娘親,您都知道了?」

洛清妍狡黠媚笑道:「當然了,你——鷺姨已經混入敵軍陣內了,娘親馬上就去跟她回合。」

母女相視一笑,媚眼秋波,一切盡在不言中。

卧佛嶺,孟軻等人潛伏進入幽徑暗道,儒道佛三教義士合並天劍谷弟子,共兩百余人,雖不多但勝在精銳。

魏劍鳴走在小道中,只見山壁長滿青苔,四周濕冷寒骨,過腰雜草叢生,顯然是數百年來無人行走,不禁嘆道:「也不知姐夫是從何發現如此幽徑密道的。」暗道約莫半里,眾人謹慎行出,眼前便是廣闊官道,孟軻低聲道:「糧草尚未到來,大家快做好埋伏。」

眾人各自尋找隱藏地,靜候糧草運至。

又過了半個時辰,遠處傳來車輪聲,馬蹄踏地聲,以及鎧甲的摩擦聲,一支一千余人的壓糧隊快速奔向蘇明而去,帶頭者除了一個千兵長外還有一名僧人,正是空尊者。

孟軻朝身後的准提和接引打了個手勢,指了指空尊者,二僧點頭會意,縱身而出,只看接引祭出五指佛山掌,准提手捏八九禪通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撲空尊者,這正是以僧制僧,端正佛門。

空尊者忽見雙佛來襲,當即收斂心神,遁入空明虛元境,禪心無驚無怒,神念清明,審時度勢,判斷出敵人招式虛實,只看他右掌拂風,左手結印,一道浩瀚佛光透體而出,正是其獨門絕式——七寶禪法。

地、水、火、風、空、識六大尊者中以識尊者為首,空尊者居於次席,其武學根基同樣駭人,這七寶禪法乃是源自佛門七珍,精妙絕倫,饒是雙佛聯手也難取寸地。

眼見敵襲,為首千兵長立即拔刀戒備,命令士兵護住糧車,倏然一抹劍光劃過,千兵長血濺封喉,四下兵將因首領殞命紛紛亂了方寸。

孟軻贊道:「一劍封喉,斬敵酋於千軍之中,魏公子當真好身手,子輿嘆服。」

魏劍鳴笑道:「孟大哥過獎了。」

兩人談笑走出樹林,魏劍鳴初嘗勝果,興奮莫名,揮劍便殺入戰圈,其他天劍谷弟子也隨之拔劍相助,劍光縱橫,人影剪錯,壓糧兵被打得陣腳大亂,漸漸不支。

魏劍鳴揚聲一喝,跳上一架糧車,旋劍而出,朵朵劍花綻放而生,盡絕生機於四步之內,清除了一架糧車,魏劍鳴再提真元,劍舉過頂,豎劈而下,浩大劍氣又將一輛糧車劈成兩截,隨即劍鋒斜點,化剛烈豎劈為螺旋劍煞,猛地絞碎左手的一架糧車。

三劍立威,壓糧兵哪還敢惹這殺神,不約而同地退避三舍。

另一側,孟軻眼見雙佛難取空尊者,從袖袍內掏出三面銅鏡,對著空尊者丟去。

三口銅鏡猛然綻放灼烈強光,接引和准提立即抽身而退,空尊者只感元功一泄,氣力難續,被牢牢困在鏡光之下。

空尊者臉色丕變,驚訝地道:「道門的三才八卦鏡?」

孟軻笑道:「然也,正是孟某特地向鴻鈞掌教借來的法器,尊者你敗局已定,俯首就擒吧!」

被三才八卦鏡困鎖,空尊者體內氣息越發虛弱,但他不露半分頹色,緊咬牙關,以渾厚根基相抗,抵御鏡光的侵蝕。

孟軻哼了一聲,掏出一枚精致的銅鏡,默念法訣隨手拋擲空中此鏡正是儒門的浩氣銅鏡,霎時儒道法器共同奏效,光影困佛,四廢開功,神煞設網,三面幻射,一鏡鎖虹,空尊者頓失七成功。

孟軻衣袍一旋,一口小鼓浮現而出,鼓皮上寫著不少文字,龍飛鳳舞,走勢如狂,正是儒門秘寶——清元衡世鼓。

孟軻左手捧鼓,右手持棒,時輕時重地敲擊鼓皮,鼓音敲響天地,玄灑正氣而出,空尊者悲呼一聲,雙手捂住額頭,不住呻吟。

孟軻冷聲道:「為虎作倀,今日孟子輿便以浩然鼓聲破你功體!」

接引、准提見狀,同時贊掌,襲殺鏡中離途之佛。

鼓擂頻頻,掌風赫赫,不留生機予空尊者,忽然一道雄湛劍氣劃破生死之局,孟軻、接引、准提三人同時被掃開。

隨即劍光射入四鏡之中,竟是陣中開陣,曼荼羅圖由內而外,啪的一聲將儒道法鏡盡是吞噬。

而天劍谷弟子也遭遇變數,搶奪下來的糧車忽然爆炸,不少弟子命喪當場,魏劍鳴大吃一驚,仔細一看除了他搶下的幾輛車子是裝盛糧食外,其他車子無一不是炸葯,魏劍鳴又怒又恨,余怒未消之際,前方忽聞殺聲震天,竟是對方伏兵。

魏劍鳴大喝道:「還能動的都給我站起來,殺出一條血路!」

如今已經沒有心思考慮為何被對方算計,腦海里唯有一念——殺出重圍。

魏劍鳴抖擻精神,揮劍迎上敵軍,卻是箭似飛蝗,刀槍如林。

魏劍鳴四周屍體越積越多,同伴越來越少,劍下血光四濺,以他深得於秀婷親傳,也殺得手軟。

正當此時,忽聽身後傳來幾聲悶哼,回頭一看竟是孟軻、接引和准提三人吐血倒地,而另一個僧人立在空尊者身旁,手持曼荼羅劍,正是波旬。

波旬呵呵笑道:「區區鼠輩也妄想渾水摸魚!」

接引抹去口唇鮮血,揮掌便朝波旬打去。

波旬負劍身後,拈印胸前,一股佛耀恢弘而生,僅是隨手一擊接引便再度重創吐血。

准提怒喝一聲,一口氣結成七十二般手印,化作八九變化,豁盡一身修為力搏眼前偽佛。

波旬腳一退,肩一沉,使了個巧妙身法旋開准提的七十二手印,接引再忍傷痛,助攻而上,五指佛山掌拍向波旬檀中穴。

佛門精銳接連陣亡,接引和准提身負最後佛法,面對眼前異端,逼出修為極限,聯袂齊攻,欲破偽佛法相。

「總是痴迷!」

波旬不屑冷笑,宛若磐石,紋絲未動,只是輕輕跺腳,護身佛元透體而出,接引佛掌還未靠近三尺就被震開。

余波未止,准提七十二手印亦遭瓦解。

波旬閃電追擊,一把扣住准提氣門,隨即逆轉元功,奔騰如海的氣流沖入准提體內,接引大驚,急忙掃去一掌欲替師弟解圍,孰料波旬僧袍一揚,盡泄佛掌雄力。

接引還想在出一掌,卻感到手腕一軟,脈門被扣住,元功如決堤之河不斷流失。

接引頓感危機臨身,功體逼上極限,霎時靈光綻放,籠罩偽佛,一旁准提為之呼應,同催最高修為。

波旬冷笑一聲:「愚昧佛者,本座便成全汝等!」

聖佛法身運轉,氣勁反噬,接引、准提始料未及,極佛聖氣頓成萬鬼煉獄,盡摧一身武脈。

接引、准提全身一軟,跌倒在地,出氣多,進氣少,孟軻急忙過去,雙手扶住兩僧,勁灌足下,連環提腳欲逼開敵人。

波旬使了招拈衣擒拿手,扣住孟軻腳踝,將他掀起半空,然後發出嘿嘿陰笑。

孟軻覺得毛骨一陣悚然,卻聽波旬笑道:「孟公子與素姑娘喜結連理,當真可喜可賀,本座未能到場賀喜著實遺憾,今日便補送一份賀禮,祝孟公子斷子絕孫!」

只見波旬五指篩張,朝著孟軻襠下抓去,原本陽剛正大的金剛爪竟被他用成了卑鄙下流的絕陰爪。

偽佛曾被楚婉冰割斷子孫根,心性已非常人可測度,他生性好淫欲,卻成了閹人,眼見孟軻年輕俊秀,嬌妻又是九天仙子榜的美人,頓時起了妒忌怨恨之心,誓要讓這小子也成閹人。

正在此刻,波旬忽感腦門後銳風襲來,按照聖佛法身的防御力他本不會懼怕這稚嫩的劍氣,但是這股劍氣中帶著幾絲熟悉的感覺——曾令他挫敗的屈辱感和驚恐感。

火光電石間,波旬一把將孟軻甩飛,怒然回身,祭出轉生法輪,架住劍鋒,定神一看竟是魏劍鳴。

波旬怒眉一抖,喝道:「狗崽子,找死!」

波旬最恨兩人,一者為楚婉冰,再者乃於秀婷,眼見仇人之子,內力翻騰如泉涌,猛地一吐,轉生法輪綻放豪光,魏劍鳴臟腑劇震,吐血後退。

波旬提起曼荼羅劍追殺而至,魏劍鳴豁盡畢生修為,揮劍抵御,只聽鐺鐺兩聲,魏劍鳴虎口迸裂,鮮血直流,長劍脫手。

波旬劍下絕不容請,一劍直刺魏劍鳴心窩。

生死一瞬,魏劍鳴潛能爆發,兩眼精芒吐露,脫手長劍竟是自動飛回護主。

波旬心神一斂,因為他感覺到這年輕人手中劍鋒好似多了幾分劍仙神韻,而且那口在半空飛舞的長劍並非內氣催動,似乎是以心驅使。

波旬見眼前少年竟能臨陣突破,極怒之下聖佛法身催生異能,再生一門他心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