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回 山雨欲來(1 / 2)

春風吹拂,鳥啼覺醒,煙柳居平和如常,於秀婷療復元功後,一夜無夢,睡得甚香,但剛一睜眼,便見一根雪白的藕臂掛在自己胸口,而小腹處則搭著一條粉潤美腿,頸窩間傳來香噴噴的氣息,低頭一看正是海棠春睡的小鳳凰,只見這妮子眼簾半闔,睫毛輕顫,似乎即將轉醒,但睡姿卻極是不雅,睡衣的衣領掉下了大半,露出雪潤的香肩和一抹豐腴的酥胸,睡衣下擺掀至大腿,兩條雪潤潤的美腿懶洋洋地擺著。

於秀婷被這丫頭纏住身子,感到有些難受,於是便輕巧移開她的手臂,卻聽楚婉冰夢囈地嘀咕道:「嗯……小賊,大清早的別鬧人家,讓我再睡會。」

於秀婷哭笑不得,又搬開她搭在自己身上的玉腿,這回楚婉冰更是口吐驚人之言:「混蛋別鬧了,憋不住就去找雪芯去……」這丫頭真是沒臉沒臊,於秀婷臉頰微紅,推了她一把道:「死丫頭,犯什么花痴!」

小鳳凰嗯了一聲,睜開迷離的睡眼,直接嗔道:「臭雪芯,敢吵姐姐睡覺,看我怎么修理你!」

於是伸手去捏「雪芯」的胸脯,此刻她還在半睡半醒狀態,而於秀婷跟魏雪芯甚是相似,便將這二娘當做了妹妹。

於秀婷暗罵一聲小騷蹄子,玉指擒拿扣住小鳳凰的魔爪,隨即將她手臂反扣在背後,順手一巴掌拍在小妖女圓滾的翹臀上,嗔道:「死丫頭,沒大沒小,欠打!」

楚婉冰頓時清醒過來,不好意思地賠罪道:「二娘,對不起,我以為你是雪芯……」

被這鬼靈精擺了一道烏龍,於秀婷也沒有生氣,反倒是有幾分開懷,笑道:「死丫頭,看看你的模樣,不打你是不長記性。」

楚婉冰朝鏡子望了一眼,看見自己衣衫不整,酥胸半露,不由吐舌笑道:「二娘,冰兒在家都是這樣子的。」

於秀婷起床,穿上綉鞋,探手拉過衣架上的外跑,輕輕地披在身上,坐在梳妝台前便要梳理秀發。

楚婉冰拉好衣服,掩住春光,光著腳丫跳下床,跑到於秀婷身後,拿起一把梳子,嬌聲道:「二娘,冰兒給你梳頭吧。」

於秀婷從鏡子倒影白了她一眼,似乎在說你這鬼靈精。

楚婉冰手巧之極,將於秀婷的秀發梳理得整整齊齊,叫她甚是滿意和舒心。

於秀婷笑了笑道:「冰兒真是巧手,你也坐下來,待二娘替你梳妝。」

楚婉冰受寵若驚地坐下,於秀婷只見她烏絲垂肩,輕軟光潤,極是可愛,於是將她柔絲細心梳理,又拿來一個雪白絲帶替她卷好秀發。

母女兩穿好衣裙,楚婉冰又去准備早點,剛端上來之時,忽聞屋外傳來急促地叫聲:「谷主,谷主,弟子有要事稟報!」

於秀婷蛾眉輕皺,開門讓那名弟子進來,問道:「何事這般慌張?」

那弟子喘氣道:「方才凈塵道長傳來口信,小少爺……狀況不妙,請谷主速速前往。」

於秀婷聞言早飯也顧不上吃,立即御劍飛天,朝睦州撲去,楚婉冰見狀也緊隨其後。

趕往道觀,卻見庭院內烈火熊熊,風雲涌動,龍輝和魏雪芯已經在院內,龍輝臉色掛著擔憂,魏雪芯除了擔憂外,眼中還有幾分不自在,兩人雖然並肩而立,但卻隔著三尺距離,似乎有些疏遠。

楚婉冰暗忖道:「劍鳴出事,臭小賊也不安慰一下雪芯,離得這么遠做什么!」

於秀婷心懸弱子,並未注意這些細節,問道:「龍輝,雪芯,劍鳴情況如何?」

龍輝道:「劍鳴元神似乎開始潰散,凈塵道長正在施救。」

院子的四面都燃著一缸烈火,此乃道門聚陽靈火陣,為的便是替重傷垂死之人增加陽氣,保留一絲元息,從而延續殘命。

過了片刻,密室大門被猛然推開,凈塵滿頭大汗,氣喘如牛走出。

於秀婷急忙追問道:「道長,犬子傷情……」

凈塵嘆了口氣,無奈搖頭道:「谷主,令公子的元神即將離體,貧道已盡最大能力,但也只能拖住半個時辰……」

於秀婷花容變色,身子微微顫抖,魏雪芯也是悲呼一聲,身子搖搖欲墜,龍輝急忙去將她扶住。

凈塵滿臉苦楚和無奈,連嘆幾聲,轉身退出門外。

於秀婷迫不及待地沖入屋子,魏雪芯也在龍輝和楚婉冰的攙扶下踏入。

床榻上魏劍鳴臉色死灰,氣息微弱,手腳僵直,於秀婷伸出顫抖的玉手按在兒子額頭,默運劍心靈識,探究虛實,果不其然,魏劍鳴的元靈魂息極為虛弱,已經到達了潰散邊緣。

當初龍輝的元神損傷其實只是魂氣魄元的流失,元神的形狀依舊保存完整,再加上他肉身完好,所以於秀婷可以用劍心替他治療,但魏劍鳴接近瀕死,元神即將潰散,魂魄離體,這是死者的正常表現,亦是天道使然,於秀婷即便玄功通天,也是無能為力。

看著弱子生機一點點的流失,自己卻無能為力,於秀婷心若刀絞,眼眸已是蓄滿淚水。

母女連心,魏雪芯見母親神情凄切,心中已經明白大白,嗚嗚一聲,撲到胞弟身上痛哭流淚。

就在愁雲悲風籠罩之時,天空忽然變了顏色,原本朗朗晴天瞬間被陰霾烏雲給遮掩,院子內的四個火缸嗖的一下就滅了,一股死肅之氣蔓延八方。

屋外的凈塵神情一斂,反手抽出真武劍,怒視前方,喝道:「何方妖孽,還不現身!」

隨著聲聲詭笑,凈塵忽感氣氛劇降,一股前所未有的陰氣拂面而來,於是祭起道罡相抗。

「道者修為不俗,可惜有傷在身!」

冷冰冰的聲音響起,只見幽暗中踏出一人,似人似鬼,身著灰衣皇袍,上綉萬鬼地獄圖,頸帶骷髏珠,頭頂黑玉冠,正是厲帝。

煞域皇者現身,霎時萬鬼誦唱,陰風翻涌。

強烈的陰邪鬼氣早已驚動屋內眾人,龍輝和於秀婷沖出屋門,楚婉冰和魏雪芯緊隨其後,四雙銳利目光牢牢鎖定這幽冥之帝。

龍輝心情本就不佳,冷冷地道:「厲帝,你是來宣戰嗎?」

厲帝哈哈道:「非也,非也,孤路經此地,感到死氣凝重,便來瞧個究竟。」於秀婷眼眸綻放銳利寒光,捏指凝氣,便要斬厲帝於劍下。

厲帝頓覺劍意臨身,立即道:「於谷主稍安勿躁,孤並無惡意。」

於秀婷哼道:「有話便說,別拐彎抹角,本座沒心情聽你廢話!」

厲帝道:「令公子身受致命傷患,如今已是危在旦夕,魂魄元神即將散離肉身,隨時都會步入酆都,重入輪回。」

於秀婷淡淡地道:「有生必有死,這是天道定則。」

厲帝道:「但母子情緣即使天道,亦是人倫,谷主以為呢?」

於秀婷目光一寒,芳心卻為之一顫。

只聽厲帝繼續說道:「孤有法子可讓令公子的元神再留十日在陽間。」

於秀婷微微一愣,任誰都聽得出厲帝後邊還有其他條件,她也不便正面答復,將目光投向龍輝,詢問他的意見。

龍輝說道:「延命的代價是什么,直說吧!」

厲帝哈哈道:「龍將軍果然爽快,孤所求對閣下並非難事,孤要昊天教眾人的屍首!」

龍輝臉色一沉,說道:「我上哪去尋這些屍首給你。」

厲帝笑道:「孤並非現在就要,而是希望能得將軍一個承諾,來日鏟平昊天教之時,請將滄釋天以及他一干下屬的屍骸交給煞域!」

龍輝雖不知厲帝真正目的,但世人皆知屍體對煞域的用途。

「這群煞鬼又像練就陰軍屍兵,就算是普通人的屍首也能成為悍勇鬼將,更別說這些武林高手!」

龍輝心頭一寒,一旦煞域得到了昊天教弟子屍身,那么將有一支所向披靡的陰屍大軍。

「罷了,劍鳴生機要緊,暫且答應他們!」

龍輝已經打定主意,一旦剪除昊天教的高手,立即毀屍滅跡,厲帝要是追問,他便說屍體毀於戰火,反正他也沒跟厲帝協商要給多少具屍體。

龍輝直接開口道:「此事不難,答應你便是!」

「快言快語,咱們一言為定!」

厲帝臉色露出一絲陰霾笑意,仿佛智珠在握,龍輝暗叫不妙,心忖道:「厲帝居然沒有再提其他限定條件,便如此太草率地跟我定下協議?」

反常即為妖,龍輝嗅出了一絲陰謀的氣息。

他想起當日潛伏在蘇明的黑白無常,總算明白厲帝的真正心意——他不跟自己定下具體協議,是為能夠更靈活的行事,當龍麟軍跟昊天教打得不可開交之際,煞域之人便在一側守候,就像當初黑白無常一樣,專門盯著戰死的高手,死者若是滄釋天的人,他們就大搖大擺出來收屍,若是龍麟軍高手戰死,他們也可以趁機摸魚,能收屍就收屍,能勾魂就勾魂。

厲帝拿捏得極為精妙,這個要求對於如今的大勢並沒有實際影響,不會過分刺激當今龍麟軍眾人,但是卻給未來局勢埋下了伏筆——給元氣大傷的煞域補充實力。

邪神鋒芒畢露,席卷天下,欲拔龍麟,再平魔界和煞域,面對來勢洶洶的邪神大軍,魔尊韜光養晦,隱而不發,讓龍麟軍跟他死磕,而厲帝更是見縫插針,趁亂恢復煞域元氣,這三者皆是當世梟雄,各有千秋手段。

厲帝道:「有勞諸位引路,讓孤一觀魏公子狀況!」

龍輝等人領他走入內屋,數雙不信任的目光牢牢鎖定他命門,一旦有不妥,立即群起而攻之。

厲帝坦然笑道:「不必這般緊張,孤還不至於為一個小孩子跟你們結怨!」

龍輝想想也是這么個道理,厲帝自在天下,魏劍鳴生死根本無足輕重,他也沒必要因小失大,於是便放心讓他施術。

於秀婷美眸急盼地凝視厲帝,心底希望他真能喚醒弱子最後生機。

厲帝闔上雙目,輕抬雙臂,十指篩張,一股渾厚的元魂之力透掌而出,環繞在魏劍鳴天靈之上,安撫元神,凝聚魂魄。

雖有成效,但魂魄依舊飄忽不定,極為不穩,隨時都有可能再度離體,只見厲帝沉聲一喝,腳納陰力,手聚冥能,召出一口定魂神器——七煞鎮魂幡。

幡旗繞著魏劍鳴盤旋一圈,一股玄黃異能滲入其體內,一點一滴流入靈台,即將崩碎的離體元神也漸漸回歸平靜,而七煞鎮魂幡也因異能的釋放而消解無形。

於秀婷過去探了探魏劍鳴元息,果然已經穩定下來,暫無性命之憂。

龍輝生怕厲帝暗下手腳,施展龑武天書奇能查探魏劍鳴肉身和元神,確定無憂後才松了口氣。

厲帝冷笑道:「諸位不必擔心孤會暗下損招,孤此番目的便是尋求互助互益,犯不著作此殺雞取卵的蠢事!」

他釋出誠意,為的便是能給煞域積蓄力量,也犯不著在一個半死之人身上布下損招。

厲帝道:「七煞鎮魂幡本是太荒遺物,常年累月,異能已將近損耗殆盡,最多只能替魏公子續命十日。」

說罷走出屋門,化作陰風離去。

十日殘命,於秀婷憂鎖柳眉,愁籠桃腮,沉吟片刻道:「雪芯,娘親到魔界走一趟,希望能替劍鳴討回天壺滴髓。」

魏雪芯慌道:「娘,魔尊心思難測,萬不可親身犯險。」

於秀婷報以寬心微笑:「雪芯,即便前途再艱難,為娘也不能看著你弟弟殞命。不用擔心,我已經跟洛姐姐商議好了,她會親自修書一封,魔尊看在她面子上必不會刁難於我。」

龍輝忽然開口道:「谷主,我隨你一塊去魔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