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回 齊頭並進(1 / 2)

奪回西域後,朝廷軍原地休整,鐵鷹則命部下清點各營損失和收獲,然而他們只有軍械上的收獲,並無任何糧草甚至兵源上的補充,因為煞域是以死人為兵,無需糧草,置於兵源的補充更是無稽之談,一堆死人骨頭得來毫無用處。

唯一慶幸的是有了地藏的壓陣,倒不再怕戰死的士兵又成為對方爪牙。

侯戰戈被黃土魔君掌力波及,重傷卧床,侯玉玲便派隨行宮女伺候。

宗逸逍、尹方犀兩人在激戰厲帝之後身負內傷,便隱於幕後修養,而孟軻和靳紫衣強行施展純陽霹靂掌也弄得元氣大傷,至於元鼎跟凈塵二人也在恢復元氣,如今軍中的高手便只有地藏跟龍輝。

儒門兩大執事戰死,而主持鎮邪車陣的慧宇戰死對於伐煞大軍而言是極為嚴重的打擊,鐵鷹擺設靈堂吊唁,當眾宣讀悼文,心中亦是一陣苦楚——尚未進入煞域便已經損兵折將,也不知這一戰能有多少人活著回去。

處理完喪事,鐵鷹愁眉不展:嘆道:「如今戰況這般艱巨,而後方仍有凶獸為禍,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龍輝笑道:「少帥,本王已有把握收拾那群孽畜,快則十天,慢則半月,必可平定凶獸之禍!」

鐵鷹驚喜,忙問細節,龍輝淡笑一聲,只是說了一句:「時機成熟,少帥自然知曉!」

出了營帳,卻聞不遠處傳來陣陣誦經聲,走近一看正是地藏在念誦經文。

龍輝打招呼道:「聖僧辛苦了,這么晚了還在超度亡魂!」

地藏道:「方圓千里內的亡魂貧僧早已引入輪回,這篇經文不過是清心定神經,是替軍中將士平復心性,克制心魔的!」

龍輝道:「不是修為越高心魔也就越厲害嗎,但軍中將士多是凡人,他們即便有心魔也應該不大,何以值得大師費神誦經平復呢?」

地藏道:「萬事有正必有邪,有光必有暗,無論是誰都有心魔,一旦心不再靜,心魔便會滋生,甚至奪取肉身,使人做一些出格之事。」

龍輝蹙眉道:「心魔不是人心所成嗎,何來奪取肉身之說。」

地藏道:「例如有些人因為一時之怒拔刀犯殺,其實在那一瞬間他們已經被心魔蒙蔽了心性,他們這般行徑與肉身被奪有何區別。」

說到這里,他不禁回想起前塵罪愆,不勝唏噓,繼續說道:「無論是凡夫走卒,還是聖賢神佛,若是無法克己律己,任憑嗔怒怨恨等執念而行事,那情況如同被心魔奪取了肉身。」

龍輝打趣道:「心魔此物虛無縹緲,但卻又實在存在,若是不好好克制那就如同鬼上身!」

地藏自嘲道:「貧僧也被鬼上身了十幾年。」

龍輝愣了愣,隨即哈哈大笑,地藏也隨之發笑,前塵往事盡在一片朗笑之中。

烏原地界內的鄉鎮村落已然一片慘淡,遍地屍骸,白骨森森,觸目驚心,正是凶獸肆虐之惡行。

一陣急促的隆隆聲響起,殺氣騰騰,實乃大軍征戰之象,只見軍旗飄揚,兵甲齊整,來者正是鐵壁關之雄兵,兵力足有萬人之眾,正是由當日死守朔風城的大將劉廣林帶領。

兵馬迅速朝烏原東南處的瓦郡奔去,遙遠眺望,只見城牆殘破,上空雲霧血紅,顯然是一副屠城末路之象。

死寂一般的城池偶爾響起低沉獸吼,令得鐵壁關將士又驚又怒,個個恨得咬牙切齒。

親兵前來稟報:「大人,城牆破毀,四面合圍已成,左右軍皆以就位!」

劉廣林道:「傳令下去,東南西三路並進,只要不是元祖凶獸便立即斬殺,遇上元祖凶獸,立即撤退不可戀戰,一切皆按照計劃行事!」

鏗鏘一聲,劉廣林軍刀出鞘,高舉頭頂,然後朝前堅定一指:「全軍聽令——殺!」

北疆雄師齊聲高喝,戰馬嘶鳴,朝瓦郡殘城沖去。

騎兵沖入城內,天際之上竟也涌來五艘船舟之物,身長三丈七尺,寬達一丈,周身被一股玄力包裹而懸浮在天空,再看其船頭鑲著一尊蟠龍,顯得威風凜凜。

「好一艘蟠龍飛舟,此等巧奪天工之物,也只有出自月長老的妙思!」

舟內陸乘煙身著儒袍,手持折扇,談笑風生。

月俊宛扶手立在一側,俯視下方殘城,抿嘴罵道:「這幫畜生真是可惡,害得老子從大半夜不得睡覺,千里迢迢跑過來!」

想起軟榻上的幾個嬌娃組成的溫柔鄉,月俊宛一陣惋惜,只想著早些處理完手頭任務,盡快回屋重溫美夢。

南路的鐵騎火速殺入,看見一干凶獸吃飽後正懶洋洋地趴在街道和殘屋上打盹,它們受了驚擾紛紛拱起身子,皮毛倒豎,擺出隨時攻擊的姿勢。

只見騎軍之中掠出一道瀟灑身子,輕功巧妙,俊朗不凡,如同蝶舞穿柳,飛花飄絮,在凶獸群的空隙間來去自由,群獸還未反應過來就中了絕招,遭拳掌打中,也不見那人如何用力,凶獸們無不臟腑內傷,口鼻溢血倒在地上。

「豈有此理,你們這幫畜生,敢在我老丈人的地盤撒野,本少爺將你的皮統統扒了,給我夫人做衣衫!」

臉上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容,正是慕容熙。

騎軍之中奔出一匹駿騅,四肢矯健,背上騎著一名嬌俏女郎,嘟著嘴啐道:「這些皮毛難看死了,我才不要。」

慕容熙嘖嘖笑道:「你這小辣椒真是不識好歹,那我就留給自己用了!」

杜嬌翻了翻白眼,不屑一顧。

忽聞一聲轟隆,沙石飛濺,原來是一頭巨獸沖出來,其狀如牛,而四角、人目、彘耳,其音如鳴雁,渾身充盈著懾人戾氣,顯然也是一頭元祖凶獸。

陸乘煙看得真切,立即傳音給劉廣林道:「有頭諸懷獸出來了,著士兵們小心躲避!」

劉廣林聞言立即打出旗號,通知其他各路士兵元祖凶獸的位置,讓他們小心避開。

其他各路士兵不再朝南路靠近,只是在外圍獵殺凶獸,他們不與凶獸近戰,而是以刻著破甲咒的弓弩遠程射殺。

弩箭被符咒加持後威力甚大,直接射穿凶獸的厚皮,街道上的普通凶獸死傷一片。

南路騎兵紛紛調轉馬頭有序撤退,且走且戰,同樣以破甲弩箭射殺普通凶獸,而慕容熙火速記下諸懷相貌,諸懷見了這么多人,早已垂涎三尺,如今到嘴的美食跑了怎會罷休,咆哮著追殺過去。

慕容熙左掌平托,右掌虛抬,迎上諸懷的撲勢,化出七重掌影,每一重皆有七七四十九般變化,正是慕容家的獨門絕式——雲深七重影。

掌勢如同天羅地網,將諸懷的撲殺猛勢化消無形。

鐵壁關精騎邊退邊戰,在保全自己的同時最大程度地射殺凶獸,在瓦郡里的凶獸並不多,也就百十頭,鐵壁關將士等於以數百敵一,而最強的諸懷則被慕容熙纏住,使得眾將士占據上風。

南路軍在撤退之時,見到一頭身子較小的諸懷,帶兵部將立即下令道:「逮住那頭孽畜!」

騎兵們立即拋出鐵索,鐵索縱橫交錯,布織成一片網,將諸懷裹纏在其中。

諸懷不在掙扎,氣力甚大,將好些士兵給扯下馬去,眼看就要扯開鐵索網的剎那,杜嬌素手往腰間一抹,抽出一根長鞭,朝諸懷狠狠打了過去。

鞭勁剛柔結合,剛勁打得諸懷動彈不得,柔勁則加固鐵索,諸懷立即成了瓮中之鱉。

全軍不由一陣喝彩,杜嬌爽朗地笑道:「帶走!」

慕容熙與她心意相通,立即感覺到抓捕成功,虛晃一招便要撤退,但諸懷卻是殺紅了眼,始終追殺著慕容熙。

月俊宛瞥了一眼,啐道:「死畜生,這么纏人!」

說罷伸手在一旁的機括摁了一把,飛舟頂端的龍口張開,噴出一股炙熱光芒射向地上的諸懷。

諸懷反應很快,立即止住腳步。

月俊宛哼道:「這么麻煩,還捉什么凶獸,看大爺直接轟掉它算了!」

陸乘煙微笑道:「月長老,你確定你能打中它?」

月俊宛正想再瞄准,而那頭凶獸因為感覺到天上的威脅不敢多留,馬上化作一股疾風飛速竄逃出城,令得月俊宛無從下手。

即便前方戰事紛擾,但位於玉京西面的秀明湖依舊錦綉如花,華船依舊,歌舞升騰,倏然,平靜如鏡般的湖面濺起一朵朵水花,一顆蛇頭從水中伸出,大若馬車,身子一扭便將附近的船只掀翻,游人紛紛落水,那頭大蛇張口便將落水者吞入腹中,湖面一片血紅,靠岸近的人便哭喊著跑到岸上,原本以為逃過一劫,誰料水中猛地揚起一條蛇尾,尾部有分叉,將岸上之人又鉤回水里吃掉,昔日錦綉湖畔今朝血染碧波。

明秀湖的血案迅速引來御林軍,蕭宏盛領軍趕來,便瞧見河中有一大蛇在興風作浪,其身長六丈,身子上並非一般蛇類的鱗片,而是猶如蝦蟹般的硬甲,甲上長滿倒刺,而尾巴則有些像蠍子,長著一枚鉤子。

蕭宏盛倒抽一口冷氣,驚愕地道:「這,這是什么怪物?」

那大蛇在水里肆虐,御林軍眾人卻是每一個敢去制止,就在此時,一道劍光劃來,將大蛇尾巴的鉤子斬斷,痛得它不住翻滾,攪得湖水波濤翻涌。

蕭宏盛回頭一看,只見一名翩翩少年御劍而來,眉清目秀,俊容英姿,正是天劍谷少主魏劍鳴。

「魏公子,這條大蛇是什么東西?」

蕭宏盛總算松了口氣,連忙詢問道。

魏劍鳴道:「那是鉤蛇的後裔,前日有數頭水中凶獸率領它們的子孫在楚江、赤水河流域作亂,被龍麟軍的凌霄將軍打跑,有幾頭便順著水域逃到明秀湖來。」

說罷,魏劍鳴身形一縱,駕馭飛劍襲向受傷的鉤蛇,鉤蛇見傷了自己的人殺來,那肯罷休,身子一躬,緊接著好似離弦之箭般,嗖的一聲撲向魏劍鳴。

魏劍鳴劍訣一指,劍氣在身前築成一道防線,震開鉤蛇,緊接著便如同跗骨之蛆般纏繞而上,好似鋼鏈鐵網般將那鉤蛇纏了個結實。

魏劍鳴手指虛抬,便將鉤蛇拉出水面,輕易拿下:「今日算你運氣,本公子留你不殺!」

說罷便拿著這條大蛇飛離玉京,留下那滿臉驚愕的御林軍。

先前龍麟軍占據的十二郡有十二地支陣法防護,之後洛清妍在此基礎上巧布妙法,令得十二地支陣覆蓋了整個江南。

魏劍鳴將鉤蛇帶回江南,趕到玉洞郡附近的丘月山,此山雖不險峻,但山脈綿延甚廣。

此時山間已經布滿守衛士兵,正在守護著什么。

魏劍鳴提著鉤蛇走來,出示令牌,士兵立即放行。

他往山中走去,只見四周山壁上已經挖出了許多岩洞,岩洞四周刻滿妖異符咒,正是妖族的妖神鎖魂咒,洞口上裝有鐵欄,每一根鐵條也刻著鎖魂咒的符文,而每一個岩洞里關押著一頭凶獸,在鎖魂咒的壓制下,這些普通凶獸精神萎靡,氣力不濟,軟綿綿地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魏公子,你回來了!」

蠍鰲迎面走來向他打招呼道:「真是辛苦你了,勞煩你跑了那么遠的一趟路。」

魏劍鳴將偌大的鉤蛇放在地上,說道:「也不過是一條孫子小蛇,費不了什么氣力,若是遇上元祖鉤蛇,我恐怕要渾身是傷了!」

蠍鰲嘿嘿一笑,似乎心有余悸地道:「是啊,那些元祖凶獸著實厲害,那什么鉤蛇、九嬰之類的居然能在水中同蛟龍搏斗,還傷了數條蛟龍,若不是凌霄將軍及時趕到,後果不堪設想。」

「蠍鰲,你在那邊干什么,還不快把鉤蛇關進去!」

山谷深處傳來燹禍的喝聲,蠍鰲連忙將鉤蛇關進岩洞。

魏劍鳴隨著他往里邊走,見里邊擺滿了瓶瓶罐罐,還有幾口大鼎,一群小妖正在給大鼎生火烹煮,另外一些小妖則往鼎內添加葯材,而毒牙部的兩大主事謄咲、摩雲皆在一旁巡視。

幾個小妖將煮好各種葯湯盛入碗里給燹禍送去,燹禍接過葯湯聞了聞,又搖了搖頭,擺了擺手示意小妖拿開。

魏劍鳴向眾妖問了個號,然後說道:「燹禍長老一臉愁眉,是否遇上了難題?」

燹禍道:「哎,還不是為了毒葯一事。」

說罷又繼續思索起來。

謄咲見燹禍沉思下去,知道此刻不宜打擾,於是便將魏劍鳴拉過一旁解釋道:「魏公子,這些凶獸體質強壯,每一個都具備著獨特的抗毒力,一般的毒葯根本奈何不了它們,長老就是為了此事苦惱的。」

魏劍鳴道:「諸位都是用毒的行家,在下就不信還奈何不了那群孽畜。」

摩雲插口道:「單獨對付一種凶獸到不成問題,但難就難在將全部毒翻!」

魏劍鳴道:「咱們不是捉了好一些凶獸,難道還不夠諸位調制毒葯嗎?」

謄咲道:「這些凶獸都是由元祖凶獸而衍生出來的,但最接近元祖凶獸的還是它們的嫡系子孫,也只有了解那些嫡系凶獸才能透徹整個凶獸群的虛實,雖然這段世間咱們已經將各種類的凶獸捉捕回來,但卻是遇上了一個極為頭疼的問題。」

魏劍鳴道:「劍鳴愚鈍,還是不太明白。」

摩雲和謄咲將他帶到岩洞附近,指著近處的一頭凶獸道:「就以這頭諸犍為例吧。」

魏劍鳴順著他手指看去,只見岩洞內關著一獸,人面豹身,生著牛耳,眼睛只有一目,在捕捉凶獸之前,三教已經將關於凶獸記載的典籍送來,眾人早已將其默記在心——諸犍獸,人面豹身,牛耳一目,有長尾,能發巨聲。

行走時銜著尾巴,休息時盤著尾巴,其獸力大無窮,善射,喜食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