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回 天地暗變(1 / 2)

天外道宮落成,北宗主要人物隨元鼎移居天外,並向神州各界發派道法尊貼,邀各路人士前來觀禮。

身為南宗的元老,凈塵也獲得邀請,並替鴻鈞出席宴請。

凈塵別過教徒,腳踏道華祥雲,登天而上,直出九霄,抵達世外天穹。

入眼所見,寰宇天空宛若一匹墨綢,密密麻麻的繁星便如同點綴在其上的寶石,讓人賞心悅目。

然而星河深處,卻見宏偉殿堂巍峨聳立,仙霞彌漫,難見其真容,只是隱約可見其巍峨氣勢。

「凈塵師叔,弟子這廂有禮了!」

只見懸燈踏著丹暈道霞迎了上來,款款行禮道:「家師著弟子來恭敬師叔!」凈塵在他引領下走入宮門,發覺這座道宮乃是以一顆星體為原材料,所有殿宇石階都是以大神通劈星而成。

入門第一眼便是一條高聳得無以復加的石階,每隔三十三階便有兩名迎客童子立在雙側,凈塵一走上去,他們便稽首行禮,口誦拜見師叔等尊稱,整條石階共有兩百名迎客童子,石階共有三千三百重,氣勢宏大。

石階頂端乃一個萬畝寬廣的庭院,中央擺放著一口百尺丹爐,而庭院盡頭則是一座古朴殿宇,門匾之上刻著道極真宮四個大字。

院子內站著應邀而來的各路修者,神州大地之中,凡達天人境界者基本都到場,各大門派所來之人不是掌門便是長老等重量級人物,其中有慕容霄漢、姚晴筎、唐冉客,杜天雲等武林名門世家的掌舵,天劍谷雖未見於秀婷現身,但也來了陳慧軒和魏劍鳴兩人,儒門代表則是元老尹方犀,可見這次天外道宮是何等引人矚目。

這些人凈塵都是相熟,便過去打招呼,眾人閑聊幾句後,尹方犀嘆道:「想不到這傳說在太荒時代的異界道場竟現於塵世,元鼎著實讓人驚嘆。」

話音甫落,他頓覺失言,畢竟凈塵乃南宗長老,擋著他面大贊北宗有些不妥。

凈塵無為無求,淡泊名利,並未在意。

姚晴筎以她那帶著磁性的嗓音說道:「劈星體成宮闕,這份能耐確實讓人驚嘆,但如此大費周章建造道場,豈不有違道家無為無求之真諦!」

北堂世家與龍麟軍關系密切,同樣也是親近南宗一脈,對於元鼎麾下的北宗道門,她著實並不感冒。

慕容霄漢和杜雲天也點頭表示贊同。忽聞禮炮三響,天鍾鳴動,雲霞翻涌,宮門開啟,北宗護教三尊飄然而出,宮內涌出一股清幽檀香,緊接著元鼎在兩名嫡親弟子的陪同下緩緩走出,身旁還有幾名朝廷官員。

元鼎朗聲說道:「諸位同道賞臉前來,貧道感激不盡,略備薄禮不成敬意,還望諸位笑納!」

說著袖袍一擺,無數星光直射而下,將整個道場照得璀璨斑斕。

眾人忽感手中多了一物,抬起一看,竟是一塊溫潤如玉的石頭。

元鼎道:「此乃貧道建造道場時,閑來無事煉制的星辰玉,雖說石質非真正龍輝,但內里吸納了繁星之靈,可助練氣凝元,對修行是大有好處!」

眾人試著感應,果然玉中涌出一股暖流,滋潤百骸氣脈,極為神效,不由得紛紛叫好。

元鼎又對那幾個官員說道:「此次道場落成,有賴聖上眷顧,貧道在此拜謝皇恩浩盪!」

官員紛紛回禮。

元鼎朝眾人開口道:「貧道不才,得此機會廣邀群雄來聚,對此有幾句心里話想說,還望諸君能粗聽一二!」

全場頓時一片肅靜。

元鼎說道:「神州各地經歷戰禍,十室九空,不少宗門都遭受劫難,但也有精英挺了過來,卻造成了強者越強,弱者越弱,如今武林局勢已然變動,昔日的主導勢力也不復存在,時日一久必然會引起各派為了爭奪那些空缺的地盤而爭斗,如此一來,初定之神州又會陷入一片血雨腥風,最終受苦的還是普通百姓!」

有人問道:「那依照國師高見,各派該如何重分武林勢力?」

元鼎笑了笑,說道:「在場的諸位都是大能之輩,若在神州起沖突,只會令得大地蒙受更大劫難,畢竟如今的修者實力已不同往日,准確來說,吾等都已是仙神之輩,何須為了那地上的區區利益而大打出手呢!這宇外星空何其廣闊,若諸位能在此開宗立派,既能體恤百姓,又能昭顯神通!」

他頓了頓,再繼續說道:「天外星域所具有神州大地沒有的獨特靈氣,對修行是大大有益,諸位從手中的星辰玉便知貧道所言非虛。」

眾人都感覺到星辰玉內充沛的靈氣,不由暗暗點頭。

元鼎說道:「皇上也有口諭,各大門派若願意到天外星域,貧道願意提供最大的協助!」

元鼎的提議令得大多數門派都有所心動。

杜雲天忽然開口問道:「朝廷將魔軍發配至天外修築天宮,不知進展如何?」元鼎笑道:「杜庄主此言恐怕也是在場諸位心中所想吧,也好,諸位請隨吾來!」

說罷縱身一躍,腳踏雷火之氣,飛往天外星空,其余各路修者也緊隨其後。

不消片刻,已到了另一片星宇,只見星宇之中無數道身影正在星空中穿梭,他們分工明細,有的打碎星辰,有的打磨磚石,有的雕柱刻字……魔界昔日威懾群雄的強兵悍將,今朝竟為苦力勞作,令得觀者無不膛目結舌。

慕容霄漢不禁好奇地詢問道:「吾有一事不明,這些魔者無不心高氣傲,身負蓋世神通,就算歸順朝廷,也不至於會心甘情願做這修建宮闕的苦力勞工。不知他們是如何任勞任怨的呢?」

元鼎哈哈笑道:「在貧道之法下,那容他們不肯!」

說罷揚手一揮,星空四周頓時雷電交加,大有將群魔一舉殲滅之勢,魔兵們無不面露驚恐,紛紛求饒。

元鼎喝道:「汝等若再敢拖沓,休怪貧道祭起鍛魔雷罡!」

魔兵聞言連忙加快動作,干活也飛快無比,在場眾人大部分都被元鼎這手段給震懾。

元鼎笑道:「此處皆是勞工寒酸之處,久留乏味。貧道已經在宮內備下清茶,咱們一邊品茶一邊說話如何?」

見識過元鼎的威能,大部分門派都心生敬畏,多多少少也向他靠攏,也同意了他的提議。

回到道場正殿,道童替賓客送上香茗和素點,元鼎抿了一口茶,笑道:「莫怪老道啰嗦,不知方才的貧道關於在天外設置道場的建議,諸位有何看法?」

得知天外修行的好處,再見識元鼎馴魔的手段,大多數門派對他是又敬又畏,或多或少都表示出贊同之意,有的門派甚至當場開口應承下來,唯獨儒門、道門南宗、慕容、北堂、天馬山庄以及歸附妖族的萍山派沒有表態,而這些都是與龍輝又莫大關系的勢力。

元鼎問道:「幾位貴客的意思如何?不妨說出來,咱們一並商討商討?」

杜雲天道:「杜某乃是一介養馬匹夫,實在難以擯棄祖業,但道長所言甚是有理,杜某倒也有意將部分家業移至天外,且瞧瞧這天外星力對馬兒有何好處再做定奪!」

慕容霄漢和姚晴筎意見也跟杜雲天一致,既不完全反對,也不完全贊同。

尹方犀則道:「儒門教義在於教化世人,天外道場過於出塵絕俗,對此尹某尚持保留態度!」

元鼎對此也沒有多說,命人小心款待賓客,待宴席過後,他暗中命人請來凈塵密談。

進入後殿,兩人席面而坐。

元鼎道:「凈塵師兄,想當初咱們四人一同拜師學藝,那是是何等親密無間,誰知時過境遷,咱們四兄弟叛的叛,死的死,也僅存我們兩個,而我們還因為各種原因明爭暗斗了大半生,現在想起來,著實有愧先師!」

凈塵臉色微微一變,昔日教尊曾收了四個入室弟子,按照大小排列分別是仙宗、凈塵、元鼎、雲蹤。

仙宗乃掌門大弟子,武學、法術、品德皆是上上之選,順理成章接掌大位;凈塵為人敦厚忠誠,謙讓溫和,修為深厚,亦被委以重任;元鼎天賦最高,能標新立異,獨創武學,然性情暴躁且爭強好勝,頗為不服兩位師兄;雲蹤則是心術不正,被昊天教招攬,為虎作倀。

如今聽元鼎提出前塵舊事,凈塵不免一陣噓唏。

元鼎道:「昔日皆是小弟不知進退,在此想師兄賠不是,還請師兄海涵!」

凈塵嘆道:「往事已矣,便讓它隨風而去吧,咱們還得著眼前方!」

元鼎道:「說得對,人生在世就是得不斷前進,如今小弟已開辟星域道場,所以在此邀請師兄,咱們師兄弟拋下舊怨,一並開宗立派,重整師門威風,才不負師尊重托!」

凈塵道:「你將道門分成南北二宗,這算不負師尊重托嗎?」

元鼎嘆道:「原來師兄是因此事怨恨小弟,其實吾正有重合南北之意!」

凈塵有些意外,追問了一句道:「如何南北重合?」

元鼎道:「自然是謹遵先教主遺願!」

凈塵不可思議地道:「你……你願意承認鴻鈞之位?」

元鼎道:「原先吾尚且看不起他,但經過了一連番大戰,此子皆表現出一教至尊的器量,尤其是煞域一戰,他將武、法、陣、咒等諸多神通融為一體,教我生出不得不服老之心,假以時日鴻鈞定能光大道宗法脈!」

凈塵喜出望外,激動得不知說什么才好。

「你真的想通了?」

凈塵又追問道。

元鼎道:「雖說老一輩比晚輩強,但晚輩之潛力是難以估算的,若事事都壓著後輩,只會斷了傳承,你看我那幾個弟子,有誰比得過鴻鈞的,即便我能一統南北,但以後這個掌教又一樣得回歸鴻鈞手上,倒不如也效仿儒門那般,讓年輕人出頭,長輩退居二線輔佐!」

凈塵一陣欣喜。

元鼎嘆道:「原本我以為鴻鈞師侄會來,吾正好當眾宣布此事,這座道場其實也是我為他修建的,誰知他沒有來!」

凈塵道:「下界傳訊,屍王再現,鴻鈞親自去處理此禍,故而無暇分身!」

元鼎問道:「屍王?煞域的那幾頭僵屍還在嗎?」

凈塵道:「哎,那些禍害極為難纏,你也不是不知道,渾身上下幾乎是不死不壞,毫無死角,即便是我們要將其誅滅,也得耗損一番!」

元鼎道:「他能應付嗎?要不,我下去一番……」

凈塵笑道:「無妨,以他目前能耐壓制那頭屍王不難,至於如何平息禍害,這便得考考他這個教主了,否則就對不住你方才那番話了!」

元鼎道:「這自然是很好,待掌門師侄平息禍害後,立即請他擺駕登天,我要親自將這座道宮交給他!」

凈塵一陣感動,心情甚是愉悅。

元鼎提出留宿一晚的請求,凈塵也爽快答應下來。

緊接著元鼎又命人為賓客們准備廂房,招呼眾人歇息一宿。

天外星域並無晝夜之分,睜眼抬頭盡是一片繁星,不少修者並未闔眼,反倒是盤膝打坐,吸納星辰靈力,練氣養元。

尹方犀悄離道宮,往魔兵駐扎地飛去,他始終覺得這些魔孽是不安穩因素,趁著眾人安寢之時再去查看一回。

魔兵駐扎在建築工地四周,卻被一股道罡奇陣籠罩壓制,造次不得,全身魔元更是被道罡牢牢鎖住,其生死存亡皆在布陣者一念之間,難怪得乖乖服役。

就在此時,道罡奇陣倏然開啟,內中生出一股巨大吸力將尹方犀硬生生扯入其中,緊接著陣法封閉,隔絕一切。

「此陣名為諸星封魔陣,尹樓主覺得如何?」

一個悠揚的聲音響起,只見元鼎緩緩現身,眉飛色舞,自有一副得意洋洋。

尹方犀沉聲道:「元鼎,你這是何意?」

元鼎道:「貧道只是想通樓主安靜協商一事,故而冒昧出手,失禮之處還望海涵!」

尹方犀道:「何事?」

元鼎道:「自然是萬教歸宗,獨尊一派,從此消除派系爭斗,還天下一個太平!」

尹方犀慍上眉色,哼道:「元鼎天師,恕吾不能作陪,告辭!」

說罷拂袖便走,元鼎暗中掐了一個手決,封魔陣頓時急速運轉,挪移空間。

待陣法停止後,尹方犀發覺自身已在星海深處,距離神州大地足有億兆里遠。

距離雖是遙遠,但對於破虛修者而言,只需劃破空間,越空過界即可回去,對此他並不擔心,唯獨顧忌者乃是帶著古怪的元鼎真人。

「你將尹某拖到此地有何謀算?」

尹方犀氣灌渾身武脈,紫氣劇燃,蓄勢待發。

元鼎道:「此地遠離神州,再者還有貧道法陣封印,自然是要行那殺人滅口、瞞天過海的勾當了!」

他語氣平淡,卻是透著一股猙獰狂妄之氣,叫尹方犀不由暗自驚訝,心想道:「昔日元鼎雖然囂張,但是傲而不狂,現在怎么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疑惑歸疑惑,元鼎的殺招已經奪命而來,尹方犀刻不容緩,出掌抵御。

紫陽拼雷火,儒道巔峰戰,由於沒有了護持神州乾坤的陣法,破虛之力盡數宣泄,掀起洪濤巨浪,直接崩碎附近一片星域,數以百計的星體化作粉末。

對了一招後,兩人各自震退,尹方犀心想地勢不明,無益久戰,於是便隔空打了一掌,試圖擊潰陣法,誰料掌勁卻被陣法吸納,化作陣法運轉的動力。

元鼎道:「此陣糅合了你我真氣而成,除非貧道解除陣法又或者你我分出個死活,否則此陣不散!」

尹方犀道:「如此說來,你是要與我不死不休了!」

元鼎道:「又或者你我攜手,共創大業!」

尹方犀哼道:「痴人說夢!」

元鼎道袍一抖,寶刀上手,衍陽鋒赫然在握,劇烈火光電流迸射而出。

尹方犀取出天蠶手套,擺出儒門正氣掌起手式,即將准備迎戰。

元鼎搶先出招,刀鋒直斬儒者犀天靈,尹方犀沉著應對,紫掌直推道者銳芒,雷火罡氣與紫陽真火交迸出璀璨光華,映亮了萬里星空。

元鼎刀鋒一出後,立即狂催真元,竟與尹方犀形成凶險的內力搏斗。

尹方犀暗吃一驚,何曾料到這老道竟然如此張狂,一上來就拼斗內力,但箭在弦上,唯有豁盡修為同他對抗。

就在兩人內力傾吐之際,忽然有道身影從一旁竄出,其中一人正是宗逸逍。

尹方犀眼角余光瞥見宗逸逍,有些驚訝正在養傷的宗逸逍何以至此,但見來了同門,也算是一份助力,此刻只要他往元鼎身上出一招便能扭轉局勢。

「尹方犀,納命來!」

尹方犀萬萬沒料到,宗逸逍這一掌竟是打在自己身上,一口鮮血濺撒而出,元鼎哈哈一笑:「沒想到吧,尹樓主!」

說話間內力猛吐,將尹方犀震得傷上加傷,嘔血不已。

與此同時,又有一人閃來,瞬間點住他各大要穴,封住他全身真氣,尹方犀震驚萬分,因為那人正是他自己——尹方犀!打坐數個時辰,養息充足,凈塵睜眼起身,推門出去,外邊正是一片浩瀚星空,院子內已經布下轉靈陣法,可將星辰奇力吸納,滋補花草樹木,故而院內植物不需陽照水淋也生得燦爛茂盛。

但不知為何,凈塵總有絲絲不安的感覺,道心略顯躁動。

「師兄,何以愁眉不展?」

元鼎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凈塵回過頭來,發覺身後除了元鼎之外,還有尹方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