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回:玉雪美人(1 / 2)

紅綠江湖 潛龍 3485 字 2020-12-24

湖州弁山之東,掩藏著一座八百多年的古剎,名曰「碧岩禪寺」,禪寺由上中下三院組成,一脈清徹的碧岩泉,穿過中碧岩,貫通上中下寺院。

碧岩禪寺面臨太湖、四下竹林茂密,境極清幽。

傳說曾有一高僧空谷禪師在寺里說法,便連太湖里的蛟龍,都常到寺中聽法。

花翎玉一跨過端庄的山門,便隱隱聽得傳來誦經聲。

走了一會,來到三聖寶殿前,木魚和誦經聲更顯了亮,明著是從寶殿里傳出來。

一直以來,大多寺院都會山門常開,方便善男信女和香客投宿,碧岩禪寺自不會例外。

花翎玉站在大殿前,環看四周,心里開始納悶起來:「這里寮房齋堂眾多,要在這里尋蹤覓跡,殊非易事,這如何是好!」

正當花翎玉沒做道理處,看見三聖寶殿的台階前,放著一方漢白玉石碑,石上留下斑駁的碑文,雖經歷歲月遷訛風化,依稀仍能辨出文字,見寫道:「臨濟正宗三十三世悉如智蒼月印禪師壽塔。」

看罷回頭,即見一名沙彌走到他跟前,合拾打了個問訊,問道:「施主,可有什么需要小僧幫忙?」

花翎玉看著那個沙彌,慶幸不暇,連忙道:「我是來找幾位西域來的朋交,敢問師父可曾見過他們?」

那個沙彌聽見,臉上堆滿喜容,答道:「確有幾位來自西域的客人,卻不知是否施主要找的人!」

想起那個貌賽天仙的美人兒,那個沙彌不由高興起來,便連腿間的淫棍都勃然脈動!花翎玉哪去理會沙彌的表情,自然不作多想,說道:「不妨,待我見一見便能知曉。」

沙彌顯得加二殷勤,說道:「待小僧為施主帶路,這邊請。」

花翎玉頷首:「有勞師父。」

二人拐過三聖寶殿,即見一條青石板階梯沿山而上,不多久功夫,已有十多間房舍躍入眼簾。

只聽那個沙彌道:「眾位施主便住在這里。」

便在此時,幾個人影在房舍之間一閃而沒,個個身手敏捷,武功頗為不凡。

花翎玉眼尖,就先瞧見了,心知情況不妙,便對那個沙彌道:「剛才我看見有人鬼鬼祟祟的走近房舍,一會子或許有事要發生,師父不妨找個地方藏起來,待我過去瞧一瞧。」

沙彌聽見,臉上立即變色,身子縮了一縮,顫聲道:「好,好!施主小心。」

花翎玉微笑點頭,身形往前疾竄,晃眼間已在數丈之外。

那個沙彌何曾見過這等上乘功夫,不由看得目定口呆,舌頭打結!只見花翎玉數個起落,已來到屋前,卻見屋門大開,接著從屋里傳來幾聲喓喝,而那幾聲喝罵,花翎玉竟然一字不懂,更不知是什么地方語言。

雖是這樣,光憑直覺已告訴了他,形勢已經相當危急!花翎玉無暇多想,旋即閃身而入,逕闖進屋里去。

◇◇◇

其時,房間內的床榻上,正躺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見他臂肩胸腹,均纏滿了布帶,顯然是有傷在身。

床榻前面,同時聚著數名男女,均是身穿異族衣衫,頭戴彩帽,腳蹬皮靴。

只見人人面容慘怛,全都一副哀愁傷懷的模樣。

一名年約十五六歲,樣貌長得異常嬌美可人的少女,兀自眉頭深鎖,滿臉憂憶道:「薩亞西服了傷葯都大半天了,仍沒半點起色,怎么辦好?」

甫說畢,「砰砰」兩聲,門窗同時一聲巨響,十多個大漢已闖進屋來。

眾人大吃一驚,同聲吆喝,拔出腰間彎刀。

一個少女搶上前來,攔在眾人前面,嬌喝道:「你們是什么人?」

此話一出,闖進屋的大漢個個呆若木雞,十幾對眼睛,只盯著少女的臉蛋轉,卻沒有一人回話。

眾人均是同一心思,心中只說著同一句說話:「好美!世間上怎會有如此貌美的人兒……」

卻見那少女十七八歲年紀,眉清深目,一張粉臉,瑩白如玉,猶如一顆仙露明珠!如此美貌的女子,何只傾城,直可以傾國,眾大漢面對著這名美女,魂魄皆飛,不由泛起陣陣憐玉之心,實不忍對她多加半分蹂躪!便在眾人痴掙打愣之際,花翎玉猶如狂風卷至,驀地竄了進來,兩伙人勐然一驚,一名剛闖進屋的大漢,搶步而出,戳指喝問:「來者何人?」

花翎玉臉容不改,臂頭就道:「我是你老祖宗,你們這些飯囊酒瓮,全部都給我滾出去,免得你大爺動手。」

花翎玉說罷,目光環顧左右,隨即落在那名美女身上,眼睛登時一亮,一顆心不禁怦然劇跳!還來不及細看,頓覺眼前刀影閃現,一柄鋼刀已當頭噼來。

花翎玉「嘿」的一聲,游身搶上,左手點向敵人持刀手腕「陽池穴」,右手同時發力,接著「砰」聲巨響,戶牖震動,那名大漢瞬間從窗戶直飛出屋外。

眾大漢齊聲呼喝,蜂涌而上。

花翎玉畢竟童心未泯,況且在美女跟前,豈能不展露兩手!只聽他叫得一聲「好」,逕沖入人群,上下開弓,渾不將敵人放在眼內。

隨聽得一陣唏哩花啦,硼砰大作,不消多少功夫,十多名大漢已橫躺豎卧,個個滾地呻吟!一個虯須虎眉的漢子,從地上撐持而起,一臉怒容道:「兄弟,河水不犯井水,今日你和咱們黑虎幫作對,鐵定沒有好果子吃,有膽量就留下姓名來!」

花翎玉呵呵大笑,說道:「正因為你們是黑虎幫,老子才要拔你們的虎須。一個小幫小派,竟然口出狂言。留下姓名就不必了,況且你們也不配知道,倒不如給我帶話與曲沖,他若敢再在湖州放肆,老子便將他的總堂鏟為平地。今天老子手下留情,已是你等邀天之幸,下次給我碰見,可不會就此算數,還不通統給我滾……」

虯須大漢怒目而視:「好大的口氣,黑燈瞎火,打後記緊小心走路!」

花翎玉右腳一伸,踹向躺在跟前的一名大漢:「快滾……」

眾大漢自知技不如人,只得忍痛爬起身來,抱頭縮項而去。

屋里眾人看見外敵離去,全都放下心頭大石。

一名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走到花翎玉跟前,說道:「多謝小兄弟幫忙。」

雖然口音不純,卻充滿著熱誠。

花翎玉連忙道:「不敢,不敢。行俠尚義,剪惡除奸,是咱輩應做的事,不必客氣。對了,我看各位並非中原人士,怎會來到這里?」

說話之時,花翎玉偷眼望向那名美貌女子,見她正自怔怔的望將過來,二人立即四目相交,倒叫花翎玉有些不好意思,便與她輕輕點下頭,心里卻贊不絕口:「果真是個大美人,光是那張花容,實不亞於我娘和兩位嬌妻,恐怕還有過之,但說到那身肌膚,晶白如玉,當真是以她為最!」

中年男子見問,稍略沉思,說道:「這個……咱等萬里迢迢來到中土,確是有重要事情去辦,但此事關乎咱們族中大事,實在不便說明,希望小兄弟能夠諒解。」

花翎玉徐徐頷首:「我明白。」

目光移到床榻上的傷者,問道:「這位大哥看似身上有傷,不知能否讓我看一看。」

見那男子沒有即時答覆,眼睛轉向那名美女,似是訊問她的意見。

「多謝公子關心,請隨便!」

美貌女子終於開口說話,聽她音容婉嫕,說著一口純正的中原口音,清脆悠楊,不禁令人神魂盪漾,難以自持。

花翎玉走到榻旁,看見傷者年紀雖輕,卻長得濃眉深目,英姿颯爽,見他緊閉雙目,仍在昏迷狀態,傷勢似乎不輕。

但凡練武之人,多少也明白脈理,花翎玉伸手搭上那人脈門,發覺脈象枯澀遲滯,掀開衣衫一看,見胸口上一片瘀黑,當即說道:「傷者胸膛曾受了一掌重擊,內傷頗深,隨時會有生命危險,我要先行運功護住他的心脈,容後再作處埋。」

那美女聽著,柳眉輕蹙,一對眸子,幾乎要淌出淚水來,說道:「公子,可以救一救他么?」

花翎玉見她臉現摧顏,那副表情,當真是我見猶憐,點頭道:「我自當盡力,請放心!」

心想,看她這個憂心如焚的樣子,明顯和傷者關系非淺,難道是他的夫君不成!倘若如我所料,這人確實艷福無邊。

換作她是我妻子,便是短壽十年,仍有賺頭!

此刻,站在美女身旁的可愛少女,用那不純不正的中原話道:「公子,求你救救薩亞西,他是咱們公主的塔拉,他不能夠死呀!」

花翎玉聽見又是公主,又是塔拉,一時也聽得煳塗,暗道:「莫非這個大美人是他們的公主?那個塔拉又是什么東西?」

卻不便多問,便著人把薩亞西夫坐起來,自己脫掉了鞋子,跳上床榻,坐到傷者背後,雙掌貼著那人背部的要穴,徐徐開始運功。

轉眼炷香時間過去,傷者忽然「哼唧」一聲,慢慢恢復了意識,眾人看見,無不雀躍,尤其那個美貌女子,臉容頓現喜色。

花翎玉下了床榻,與眾人道:「以我目前之力,亦只能護住他的心脈,不致傷勢惡化下去,若要澈底根治,相信要我夫人出手才行。眾位大可以放心,我夫人是當今葯王的女兒,她剛好在湖州,離這里也不甚遠,眼下刻不容緩,須得盡快醫治,才是萬全之策,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那名少女聽見,連忙與那美女道:「公主,救人要緊。」

美貌女子沉吟半晌,說道:「待我先和大家商量一下。」

說畢,走向中年人跟前,嘰哩咕嚕的對答起來,花翎玉自然一句不懂。

「莫克,依你看該當如何?」

美貌女子問道。

「嗯!」

名叫莫克的中年人想了一會,點頭道:「公主,此人武術非凡,他若要對付咱們,實在不用吹灰之力,又何須使什么詭計,依我之見,這位小兄弟是值得相信。」

公主點頭道:「分析得相當合理,我都是這樣想,這位公子長得相貌堂堂,一臉正氣,應該不是什么奸邪之徒。況且咱們已死了三個人,人單勢孤,如果得到他的幫忙,事情就好辦多了。」

「公主說得對。」

莫克道:「想要奪回聖物,恐怕比咱們想像中還要來得艱險,憑咱們幾個人,確實不容易。公主,不用多想了,咱們多加小心就是。」

公主道:「既然這樣,就此決定吧。」

回到花翎玉跟前,頷首道:「請問公子如何稱呼?」

「在下花翎玉。」

順瓜模藤,花翎玉問道:「敢問姑娘芳名?」

「我叫蘭寧,是來自酒泉的塔扎族,他們都是我的族人。」

蘭寧接著道:「今次若不是公子幫忙,恐怕咱們已難逃一劫,蘭寧代我族人多謝公子。」

「無須言謝。」

花翎玉回過禮,問道:「不知大家商議如何?」

「咱們初到中原,很多事情都不懂,一切便聽從公子指示就是,只怕會麻煩了尊夫人,著實有點兒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