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哥哥賞臉。」
安菩和他爹不一樣,他不喜歡西域。打小在安國就聽說東邊有個大國如何如何,那里的人和他們風俗不同,巍峨壯麗。然後他的童年又是在突厥人剝削鎮壓下度過的,光六狐州每年上貢的財貨子女,就壓的他爹喘不過氣來。
然而突厥就是個龐然大物,根本不是他們能夠抗衡的。在幾歲的安菩看來,這世上沒有比突厥更加強大的敵人。
直到有一天,從河西走廊到涼州到金山,所有的商人都在說,漢人對突厥人動手了。突厥人的可汗被生擒,關在了帝都。
安系里激動不已,扛起反旗割了突厥人的腦袋就奔東方朝貢去了。這一次朝貢,就帶上了兒子安菩。
然後安菩就誓,他寧做大唐野犬,也不做西域活人,他不會回去的。
為什么要離開呢?這里安定祥和,沒有突厥人過來敲詐勒索,沒有沙盜,沒有馬匪,沒有撈過界的波斯人。
安系里被封定遠將軍後,務本坊社學給了一個名額他,安菩因此就入學,和程處弼做了同窗。
然後因為會做人,被程處弼引薦給了張德,隨後央求了自己的老爹安系里,砸了一大筆錢,才在金城坊弄了套宅子。本來是想去普寧坊的,可惜那里住著的人不賣。
「談不上。」
張德擺擺手,然後笑道,「城西安國商人,倒是都願意聽你的。這樣吧,我做主,夏至之前,許你五萬斤。」
「什么?」
安菩一愣。
「給你五萬斤凱旋白糖,不要?」
「不……不是,哥哥,為何……為何待我如此寬厚?」
張德哈哈一笑:「你?我是敬定遠將軍這個英雄。小小安國,一州之地,居然也敢撩突厥虎須,好膽色。」
「謝哥哥誇贊。」
「大唐越強,我等日子才越好過。這個道理,很多胡人不懂。那么不懂的,就不要想沾便宜了。」
策馬定住,張德看著安菩,意味深長道,「這話,幫我帶給那些沒腦子的。能做好嗎?」
「定不負哥哥重托!」
安菩抱拳躬身,馬背上鄭重說道。
「你家大人抓的突厥奴隸,我要了。去和長安令打個招呼,做好名冊,然後送到釣魚台。」
「是,哥哥。」
張德見他果然會做事,將腰間一只錦袋解下,拋給了安菩。
「這是……」安菩打開錦袋,拿出一顆冰糖,端倪了許久問道,「這是甚么寶石?」
「寶石?糖!扔嘴里嘗嘗看。」
安菩聞言,將冰糖扔進嘴里,然後眼睛一亮,「哥哥,這真是妙物也!」
「這東西可不多,別隨便派。自己留著吧,端午的時候,西市你找個熟人鋪子,給你五百斤。」
「哥哥,此物怕不是要一貫一斤?」
「你要不怕少賺,你賣一貫我不攔著。」
「呃……」
「到時候再說吧,還不知道宮里什么個意思呢。」
「呃……」
安菩忽然覺得自己智商不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