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突厥肆葉護可汗阿史那咥力,一臉鐵青看著帳中各部頭人,就這么僵著,半天沒有說話。
許久,咥力壓低了聲音,跟受了傷的狼崽子一樣陰沉道:「難道我不是前任大可汗的兒子嗎?難道你們都想要離開我嗎?難道鐵勒奴隸占據了我們的東土,也要無動於衷嗎?」。
這特么又不是射匱可汗那時候了,說這個干嘛。
「泥孰!」
「可汗有什么吩咐?」
阿史那泥孰撫胸彎腰,一臉的恭敬。咥力正是有了泥孰處月部、處密部的支持,才坐穩了大可汗的位子,諸部才服他。為此,泥孰還得罪了他的族兄阿史那步真,步真一向自視甚高,恃強凌弱,便是本部的人也不是很心服。
但步真兵強馬壯,在西突厥,也是一個山頭。
甚至有傳言,步真有心自立,讓咥小說.力甚是厭惡。
「鐵勒人都騎到了我們突厥人的頭上,你難道不憤怒嗎?」。
「偉大的可汗啊,我怎么可能不憤怒呢?我們的牙帳之地都丟了,怎么可以視而不見呢?我聽說鐵勒人還想要駐扎燕然山,去占據最肥美的水草,仿佛更多的牛羊。這一定會引起漢人的憤怒,鐵勒人一定會遭到重創的。」
在熱海的南岸凍城的大帳內,突厥頭人們聽到了泥孰的話,都是眼睛一亮:是啊,漢人最狡猾了。
咥力連在於闐抽稅都要小心翼翼,深怕吐屯被宰了之後,於闐人都投奔唐人去了。那邊離沙洲雖然不近。可也不遠啊。聽說圍攻劼利可汗的大將李勣就在那里做黜陟大使,還是不要刺激唐人。
「我只問你們。鐵勒人,要不要打!」
「打!一定要打!」
頭人們紛紛表態。肯定要打的,鐵勒人算個鳥,我們堅決擁護偉大的可汗!
唯一給咥力思考前途的乙利小可汗眉頭微皺,西突厥一盤散沙,在帳中的人,很多都帶了兵馬來熱海,就是怕被咥力給吞並,他們會齊心?
但是咥力很高興,甚至暗暗琢磨。北征鐵勒的時候,就讓這些雜牌部眾死光光。他們中央部眾一定要保留元氣,留下壯大突厥的種子……
然後西突厥諸部就湊了二十來萬兵馬,過了天山和伊麗河,去找鐵勒人的麻煩。
咥力前腳剛動員,諸部頭人一出大帳,就讓人跑北邊通風報信,說俺們這就打過來了,你們悠著點。
然後鐵勒領頭羊薛延陀人就問:「不知中軍幾何?誰人部眾?」
「乃大可汗腹心。四萬控弦,占據中央,吾輩守衛其外,屆時不可相攻。」
「善。」
於是相約為號。各有白羽插,以為印記。
得了北征之期,泥孰連忙派人去了金山。跟已經混的風生水起的李思摩走狗說:征期已定,還望郡王殿下在天可汗面前多多美言幾句……
李思摩的走狗紛紛拍著胸脯保證:放心吧。我們王爺現在乃是孔孟傳人,仁義在心。河套有口皆碑。
泥孰一聽,頓時大喜,就放心了。
然後出了狼山口,李思摩騎著一匹高頭大馬,甲具在身,左手捧著《論語》,高舉大喝:「聖訓: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志也!聖人的教誨,你們要牢牢地記在心里。本王是你們的統帥,本王可以死!但是,你們是勇士,你們不能沒有志氣!聖人這句話的意思就是,不管本王是死是活,你們都要像一個勇士一樣去廝殺!去掠奪!去征服」
李思摩血脈賁張青筋爆出,雙眼如惡狼一樣盯著前方,烈烈旌旗,在他的吼聲中被大風撕扯的啪啪作響。
偷偷摸摸以「北上剿匪」為由的狼山縣尉薛不棄,帶著兩萬「駐軍」、「衙役」,立刻呼吼起來:「殺!殺!殺」
懷遠郡王猛地又抽出腰間的彎刀,高舉怒吼:「天可汗萬歲」
「萬歲!萬歲」
狼山震動,彌峨川斷流,這等威勢,經年未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