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
「姓徐,姓徐的,是張德的鄉黨,江南道湖州人。那人在瀚海大牧監做事,之前是將作監的監丞,春耕時候那八牛……」
「原來是他?」
眉頭微皺,李世民緩緩地坐在了天鵝絨填充的軟墊沙上,大馬金刀地在那里思索著徐孝德的根腳。他腳邊,李思摩頭頂地,一動不動地趴著,絲毫不敢動彈。
「南朝陳的舊勛,前隋遷往北地的徐家……」李世民喃喃自語,徐德雖然祖上還算輝煌,但也僅此而已。雖說十五歲出仕隋朝,但很不幸遇上了楊廣這種作死小能手,後來還淪落到在梁師都的地盤上流浪。
只以聰慧而言,徐孝德是以神童聞名的,但做官嘛……沒張德,他品秩至少一二十年不會變了。
「若是徐德,倒也不錯。」
李世民輕聲說著,然後又慢慢地站了起來,手中拿著茶杯,里頭自然是新進項的炒制雀舌,正要踱步,卻現踩到了一只手,低頭一看,李思摩還趴在那里,頓時笑道:「起來。」
「謝陛下。」
思摩老老實實地起身,低頭站在一側。
作為公司的老板,只要手底下的打工仔們不搞跳槽或者養蠱自立,一切都好說。李董提防的人太多了,且先不說老董事長李淵,就李董剩下的那些兄弟,還有打天下的堂兄弟,他一個都不放心。
除開這些,還有玄武門九大走狗之外的所有老派驍將。接著就是五門七望和投誠了他的蠻子們,這些都得防著。
張德年紀雖小,但卻不可等閑視之。這等良才美質,不說文能安邦武能定國,只說這斂財手段,簡直就是管子再生。若是哪家反骨仔有這樣的散財童子支持,不一定說李唐皇朝一定崩潰,但打的元氣大傷,如司馬氏的八王之亂,還是沒有問題的。
從心理上來說,李董非常希望張德成為自己的女婿,就算不做女婿,做姐夫妹夫,咬咬牙……也不是不可以。
但如果張德敢娶李董防著的那些人家女兒,那老張注定要在張公謹的傳記中,成為背景。比如貞觀某年某月,公謹之侄早夭,年十五……
「唉……」
一聲嘆息,李董悵然若失,這等人物,竟不能成天家女婿,實在是太他痛心了。這得少多少彩禮!
一想到琅琊公主嫁給張公謹,自己老爹撈的滿嘴流油,李董說不心動,那肯定是假的。
甚至李董還動了歪腦筋,長安勛貴中,有錢的那幫人,除了張家,尉遲恭那肯定是富。所以李董還琢磨著,哪天讓尉遲恭休妻,然後娶自己一個姐妹,這樣,他除了能大賺一筆,還能牢牢地將尉遲恭最少三代人,綁在皇家這條船上。
「張操之在北地,在忙些什么?」
結婚這事兒,讓人添堵,李董直接揭過,只當沒聽到。
「種樹。」
李思摩老老實實地回道。
「種樹?」
「對,在沙漠種樹。臣本以為,此乃天方夜譚,豈料真讓張梁豐種成了。先前種了五萬畝酸刺子,用瓦罐種的,臣也不懂,只是覺得有趣。後來沒幾個月,那些酸刺子就活了。春末的時候,補種了榆樹和楊柳,這些死了不少,不過還是有活的。這陣子,又開始補種酸刺子。」
「大漠也能種樹?」
李董眼珠子瞪圓了,覺得無比神奇。
「張梁豐曾言,植樹固土治沙,能防大風,河套之田畝,亦可增產。」
李世民渾身難受,嘴唇抖了抖,然後看著李思摩,沉聲問道:「思摩。」
「臣在。」
腦子里過了一遍,李董負手而立,問道:「在安北大都護眼皮子底下,你有幾成把握,殺了徐孝德?」
「只要陛下欲其死,臣刀山火海一往無前!」
良久,李董才道:「算了,朕也就是說說。」
「是,陛下。」
「方才朕對你所言……」
「方才陛下提點微臣,要忠心任是,守土安民,臣銘記在心。」
「嗯,下去吧。」
「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