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貨富的流油,去草原夾帶三五十號勛貴子弟,一個入職就是五千貫。白撿的一二十萬貫進項,卻連這軍需也要克扣,這老貨怎么有臉派你們過來的?」
「張公!」
那大都護的佐官頓時不樂意了,「大都護功業彪炳,怎能如此粗鄙稱呼?若是傳到長安,恐引非議。」
「我怕他個鳥!」
張德拂袖而去,理也不理他們。
一瞧老張這渾然不懼啊,這群佐官們這才慌了,連忙跟哈巴狗一樣諂媚笑道:「張公張公,別走,別急著走嘛。此事,再談,再談……」
「六個參軍都來我這兒,怎么,懷遠的伙食就這么好?」
「這不是司馬還沒來……張公勿惱,我等還是有誠意的。絕對有誠意!」
幾人連忙叫道。
「我問你們,不是說牛叔也要去漠北嗎?怎么沒瞧見他的行程?」張德眉頭一挑,神在在地問道。
他問的是牛進達,老牛現在也是有人扶持的。張公謹李勣就不說他,尉遲恭雖說一心要為皇帝日天,但行個方便,也不是不可以。前頭牛進達因公升了職階,只是沒有入實職。
臨時的差遣,混個幾個月就算過渡了。如今漠北新定,大都護府也是臨時性質的,朝廷將來怎么安置漠北,還沒個准數。
「進達公去了東胡舊地,在幽陵河那里。」
「張公放心,此去雖說艱辛,卻也是個好差事。朝廷興許要在俱倫泊以西,再設一路都督府,毗鄰定襄都督府,將來征遼,便是上下鉗制……」
「好了,此等機密,還是不好告訴我的好。」
張德微微點頭,牛進達運氣一直不是很好,不過若是真能混到一個下都督的位子,起碼將來征遼,怎么算都要把他捎帶上。
「俱倫泊好像是拔野古和烏蘇固兩部?」
「張公好記性,正是鐵勒殘黨流放之地,那里正在修築鄔堡呢。」
一聽這些都護府的人這般說,張德知道,李思摩的陰損招數,恐怕軍方也是樂見其成,而尉遲恭是來推波助瀾的。
鄔堡一個個修過去,就算以大唐現在兩千萬的賬面人口,也足夠玩死所有草原上的部落。
李董的胃口……真特么大。
「你們還沒說,這大衣的采買,到底還能怎么談?」
張德背著手,慢慢地走著。
如今老張個頭兒躥的厲害,幾個佐官雖然成年,卻也沒他高,站那里,還真是有點老板出行狗腿跟著的派頭。
「嘿嘿……」一人湊過來壓低了聲音對張德道,「張公,大都護雖是檢校職位,然則陛下在大都護赴任之前,已有全權之托。安北大都護治下,各色物產,皆可自主。朝廷只在牧監互市監抽成,除開都護府開銷,每年盈余,可轉入次年。」
張德一驚:「此舉,若是長久,豈不有漢末豪強之憂?」
大都護府居然有這樣高的自主權,治下產出可以自主運作,那么很顯然,可以動用民間力量。到時候,賺多少虧多少,大家又不是傻逼,都護府的人不會做賬?這簡直就是巴望著別人趕緊造反。
「此非常例,五年為期,以觀其變。這是房相杜相在外朝上公推的,連葯師公也是贊同。」
張德又是一驚:房謀杜斷和李天王搞毛啊,這是玩什么把戲?
他細細琢磨起來,沒理由啊,難道是想搞死尉遲老魔?那不能,絕無可能。然後他想到了牛進達,想到了張公謹,想到了盧氏,於是暗暗道:難道現在就開始攢錢,准備搞死高句麗了?
是了,朝廷肯定不會拿太多的物資給尉遲恭,不會傾斜北地草原。畢竟,相對來說,草原已經空前安定祥和。
怪不得連安北都護府也是臨時性質,而且大都護的正式班底都沒有設立,全是和錢打交道的油水部門,最高也就是牧監和榷場。
媽的,房謀杜斷這是什么腦筋?這都能想到?
五年為期這個五年計劃就先不說它,光這一個國家兩種制度,簡直屌的沒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