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長安這一趟,北地老兵也跟著過來跑一跑兵部,主要都是為了自己的兄弟或者子侄,想混個職位,也好因公封爵啥的。
福威鏢局的總鏢頭王祖賢當然不用考慮這個,但他得給鏢局的兄弟們來點福利,所以也豁出那張老臉,來了長安。起先又怕被老上級們瞧不起,張德就批了普寧坊的一間宅院給他們落腳。
完了六月底的時候,福威鏢局長安分號開業了,地點在西市,起先是個胡商賣玉籽的,結果最近大家都在玩玻璃,玉籽就賣不出去,無奈倒閉關門。
「張公,張公留步。」
老張剛出金城坊,就見福威鏢局的二把手林輕俠在那里候著,邊上還站著安菩。
「林老哥,大郎也在。」
獨臂刀客林輕俠嘿嘿一笑:「長安真是大,不好找人。剛來那會兒,跑去東市了,還遇到個小崽子,居然跟俺同名同姓,真是活見鬼。」
張德一聽,頓時笑了:「那廝是張亮老匹夫的假子,排行十八,自以為仗義任俠,自個兒改的。」
「恁地弱了俺的名頭。」
林輕俠摸摸腦袋,然後對張德道:「張公,昨夜有個故舊,在常將軍府上有個差事。他來尋俺,說是有個買賣,問俺干不干。俺尋思這事體還得問問張公。」
「吃過飯沒?」
「吃了吃了,在西市喝了一碗醪糟,墊了幾個胡餅,正飽著呢。」
嗝。
竟是打了個飽嗝。
張德哈哈一笑,指了指林輕俠,便道:「老哥邊走邊說。」
「噯。」
幾人都有隨從,安菩也不聲響,落在林輕俠和張德後邊。
「哪個常將軍?」
張德問林輕俠。
「就是那個不做右衛將軍的。」
「噢……」
明白過來,張德點點頭,原來說的是常何。
「怎么說?」
「俺那故舊,想要在長安和洛陽兩地做個販運買賣。說是順豐號的馬車極為便當,能有利錢可賺。王哥帶著俺們在塞北行走,倒也有些名氣,只是在中原,到底沒什么根腳,又沒靠山。俺那故舊說了,他是給常郎君忙活,常郎君是常將軍的侄兒,門路還算寬廣。」
常何的侄兒?
常何家里的人可不敢在長安放肆,低調的很。玄武門這檔子事兒,沒法說。反正雖然常何給李世民點了贊,但李董給他的封賞才多少?比九大走狗差了十萬八千里。
「大郎,這說的是哪個?」
久在長安廝混,等著西征獻功名的安菩上前道:「哥哥,這說的,可能是常將軍三弟家的常明直。如今也有十八歲,一向在河南廝混,招呼著青皮游俠,浪盪子一個。去年來長安,想要入忠義社,被轟了出去。屈突詮帶著玩的那幫胡人,也不願意搭理他,後來就在北里狂嫖濫賭,輸了三五萬貫,被打了個半死,現在鎖在家中,不怎么出來。」
這特么就是個垃圾啊。
老張斜眼看了看林輕俠,這種玩意兒,也能搭理?
「竟是這種貨色!」
林輕俠也是反應過來,頓時道:「俺好鞋不踩狗屎!」
不過老張卻也贊道:「莫要小瞧這等腌臢貨,卻也是有個腦子的。長安到洛陽,往來財貨,一日之間何止十萬。世家豪門且不去說他,自有人手賣運送。可那小門小戶的,縱有錦緞千匹,怕不是也要擔心半路被人截了好貨。若是賣的少了,賺頭還不如腳力錢。」
「這個好點子。」
張德點點頭,對林輕俠道:「老哥也莫要苦惱,這事體總是要做的。你那故舊,叫來談談也無妨。我前日聽得杜公所言,陛下要加封常將軍,他舊友多被送往洛陽任職,河南門路還是廣的。」
「可這常明直……」
林輕俠一臉的不情願。
「無妨無妨,若是老哥不忿,便由我去和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