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一時無言(1 / 2)

唐朝工科生 鯊魚禪師 2210 字 2020-12-24

有人要搞事。

不僅僅是李董要搞事,山東士族這些個體戶也要搞事。幕僚們紛紛表示「攬泰山以填北海」,老張懂這意思:泰山不是堆的,火車不是推的,誰怕誰啊。

漢陽城中,拍了一根黃瓜在臉上的蕭二娘子猛地從沙灘椅上坐了起來,雖然沒有「垂死病中驚坐起」的氣概,但也杏目圓瞪:「甚么,阿姊當真?」

蕭妍小聲道:「大人囑咐過了,最好留在沔州,切不可再去別處。」

這世上哪有什么鐵板一塊的玩意兒,慢說區區農耕時代的世家,就是滿腔熱血的理想主義者,拋頭顱灑熱血之後,也要幾分譏誚幾分無奈地吐槽「黨外無黨」「黨內無派」。

半句話拿出來,那是最純潔的革命友誼。

另外半句拿出來,就不那么動聽啦。

「帝王思想」「千奇百怪」才是日常……

武城人信不過要反抗的徐州人,正如李董信不過空前忠心的重臣團體。天命這玩意兒,沒有小命重要。

「我去找張郎。」

言罷,蕭姝跳了起來,赤足光腳,連布鞋也忘了踩,拎著裙裾,似個追逐蜻蜓的小娘,飛快地跑開。

「見過姐姐,張郎呢?」

一臉懵逼的安平看著蕭姝,然後一邊給張滄拼圖,一邊指了指書房。

「謝謝姐姐。」

說罷,蕭姝跑去書房,然後急切道:「張郎,我有要事說於你聽。」

老張正在看規劃圖,猛地一愣:「姝娘,怎地這般狼狽?」

酥胸起復的蕭姝擦了擦臉上掉下來的黃瓜片,連忙道:「武城子要大人一起建言朝廷,州縣幕僚可由地方推舉,朝廷造冊錄入,開撥俸祿。」

「什么?!清河崔氏玩的這么大?」

嘬牙花子都疼,這尼瑪憑啥啊,這又不是炸金花。

「嗯嗯嗯,是真的。阿姊剛剛說於我聽,徐州家人就在漢陽城的淮南別館。」

「怎么沒有消息傳出來?」

張德覺得奇怪,那不能夠啊,清河崔氏為的五姓七望,雖然拼死了就要控制中原腹地的精華土地人口,可沒必要玩這么大吧。他們說是建言,其實就是煽動風潮,民意倒逼政策,這玩法雖然「武王伐紂」那會兒就開始玩,可不代表清河崔氏就玩得起。

哪怕清河崔氏的確體量不小,但眼下是貞觀十二年,清河崔氏的體量,遠遠不如李皇帝的規模。

甚至可以這么說,清河崔氏要是擋了李皇帝的財路,拼著斷一代人才,李皇帝也要把清河崔氏殺絕。

眼下的貞觀皇帝,不但有這個能力,而且還有承擔這個行為的實力。今時不同往日,十年耕耘,興許在事務官僚的任用上,李唐朝廷還要忌憚五姓七望。宰輔之中,溫彥博、王珪之流更是擺明了世家身份。

可這幾年朝廷財稅的增長點,和這些事務官沒有太大關系。五姓七望團伙的智力資源,是為了保證穩定的田地產出,保證大唐底部階層的穩定。可民部的數據是不會騙人的,這些受「王學」影響的計吏們,已經有了典型的「位卑而權重」的尷尬狀況。

而當年武氏女一番撒野,民部度支的廢物們,終於被強有力的李皇帝一巴掌扇飛。

算學光大,王學昌盛,這是眼下的現實。

貞觀九年開始的科舉,已經將算經扔到了茅廁中。

公式、定理、公理……以及表達它們的符號、數字,才是朝廷最最需要的。

「耶耶說了,武城子要讓耶耶以『新南市舉白糖而擇良才』行事。」

古有舉孝廉,今有舉白糖……沒毛病。

以後是不是人才,就看這個人是不是甜黨,是甜黨,高官厚祿大大的。

哆嗦了一下,老張又想起一事,是老李專門跑了丹陽郡公的門路打聽來的。作為老李的爸爸,丹陽郡公也是很絕望的,他想跟這個兒子斷絕父子關系,但怕影響不好,更怕被兄弟李靖笑話,於是忍住了。

丹陽郡公覺得,自己這個兒子就當死了,他升官財關他屁事?然後他兒子真的升官財。竟陵縣縣委書記,荊襄萬頭養豬場總舵主,聽上去就很霸氣。

作為「羊吃人」事件導火索主使人的爸爸,丹陽郡公立刻厚著臉皮又去和老李聯絡感情,話里話外字里行間就一個意思:紅燒肉好吃么?

為了一碗紅燒肉,丹陽郡公又甩開了臉皮,找上了自己的兄弟,在家里修仙修佛修車的李靖。

本來李靖心說我這個敗類兄弟找我幫忙,我是拒絕的,不能你說幫忙我就幫忙。但是丹陽郡公就說了一句話,讓李靖立刻一個激靈。

李天王怕不怕李董?怕的。但是李天王卻知道,自己只要天天修仙修佛修車,那一切都是有驚無險。所以,李董不是制約李天王家族存續的關鍵。關鍵是李董升天之後,他們家還能不能玩,還能不能好好地偷大龍。

於是他的兄弟丹陽郡公說了:老哥,我聽說我那大侄子跟張德關系不好啊,還在江夏跟張德搶小娘。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李靖想要讓兒子跟自己一起修仙修佛修車,但丹陽郡公又說了:老哥,我聽說我那大侄子跟東宮的人跑的很勤啊。

要不是不能在兄弟面前丟面子,李天王當場尿給他看。

後來,後來丹陽郡公就被轟走了。

這事兒,長安人民群眾都知道。

但顯然事情沒這么簡單,沒過多久,丹陽郡公就語重心長地寫了一封信給在竟陵縣做一把手的兒子:我李客師英雄蓋世,舍出臉皮去求仇人,你作為我的兒子,也該表示表示吧。

很快,丹陽郡公的家人,愉快地領了幾張城西坊市豬肉鋪紅白雙契去了。

李德勝告訴了張德一個消息,李董召集宰輔,在商議一個事情,這個事情就是:推舉制吏以分高門地方之權。

什么鬼?!

老張原本不覺得什么,但蕭姝給他的消息,和老李給他的消息一對比,就得出了一個結論:五姓七望覺得皇帝要搞事,准備煽動風潮動資源,然後把「糖市令史」這個案例普遍化,不但「新南市」的新增市令史要行業地方推舉,還要把原本非法存在的主官幕僚合法化,不但合法化,還要批一個好聽的名字。

這個結論是沒問題的,很好。

可是另外一個結論是:皇帝覺得五姓七望這幫垃圾都該死,正好「糖市令史」這個案例效果非常好,是個非常不錯的樣板工程,朕為什么不在五姓七望的地頭搞事呢?要是五姓七望的地盤上搞推舉,還怕他們內部不狗咬狗?這么一想,還有點小激動呢。

這個結論也是沒問題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