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
「噢,操之啊。怎地過來了?老夫無礙。」
見曹憲要從軟塌上翻身,張德趕緊上前,蹲扶了一下,忙道,「夫子歇息就是。」
「年歲大了,要么睡不熟,要么渴睡。」曹憲說著,有些慚愧道,「沒曾想,老夫居然也有貪嘴惹禍的時候。只兩塊肉罷了,怎地就吃撐了。甄醫生來看過了,服了一枚丸子,又揉了一會子肚子,眼下舒坦的很。」
「往後還是吃些肉糜算了,大塊的紅燒肉,吃了作甚。」
「嘬那甜味,也覺好食啊。」
那是不是甜味的屎也好食啊!
要不是看老夫子乃是武漢一桿黃金大旗,老張真的想狂吼。眼見著一百歲了,別惹事啊!
「你要吃個蜜糖,我也弄得。偏這大魚大肉,不能這般貪嘴。眼下才出了個《音訓正本》,這才兩版,難不成三版四版交給崔氏盧氏或是長安人去做?」
「哎呀,莫要說這些來堵老夫。不過是多吃了兩塊,往後不多吃了還不成么?你當老夫不怕死么?老夫現在就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再活個一百歲。」
「……」
再活一百歲?這特么是人?!
見曹憲還能跟人斗嘴,老張也放了心,又道,「夫子,眼下圖倫磧的事情,夫子也是知道的。這《音訓正本》,依夫子所見,能不能在圖倫磧站住腳?」
「突厥文是以音為表,自能替換,此事無須擔心。只是,操之啊,此事於程處弼有大不利,怕是稍有疏忽,又是血流漂櫓。此人好殺凶惡,又是奸猾詭詐,到時怕是讓突厥人滿腔怒火,都噴到朝廷身上……」
說到這里,曹憲盯著張德,「事情若有變數,再有人攀扯你,或是程處弼因此獲罪,被押解入京,你又當如何?」
「三郎是我兄弟,倘使真到了那般田地,便和當今皇帝好好商量就是,放三郎一馬。」
他說的輕松瀟灑,曹憲也是被他這般作態給逗笑了。
指了指張德:「你倒是敢和皇帝好好商量……」
「有何不敢?『天可汗』可是千古一帝呢。」
「哈哈哈哈……」
曹憲大笑,差點笑岔氣過去,半晌才道,「朝廷有你這奸賊,倒也是禍事。」
「夫子怎地說我是奸賊?去去去。」
老少二人互相打趣,好半天,曹憲才又打問了一個事情:「那巨野縣的反賊,眼下如何了?」
「山東、江淮的人也是大膽,窩藏的窩藏,遮掩的遮掩,還有暗中資助的。甚么軍器監的貨色,都能在河南現了形,我看啊,這黃河,還得反。」
「怕是事情更大。」
見慣了造反,眼見著王朝興盛覆滅,曹憲沒什么看不透的,他很是感慨道,「這巨野縣的反賊,堪稱是千年以降頭一遭,那些個沒膽沒皮的販夫走卒,居然也敢造反了。還敢在洛陽、揚州、滎陽冒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