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作甚?」
「換糧食。」
「什么?!」安菩勃然大怒,「你可知這是資敵——」
「稍安勿躁,某得司馬之令,此乃計策。」
「計策?」
「安哥莫急,且先瞧著罷。」
安菩本來想立刻前往大營,詢問程處弼。不過仔細一想,前方那寨子就算全是糧食,也喂不飽多少人。再者,出來的多是婦人孩童,又能背多少糧食?
「校尉,要去看看?」
一個親衛小聲地問道。
「去看看。」
順著壕溝兵道,踩著冰渣積雪,不多時,就到了那奇怪簡陋的寨子中。剛剛進入,就聞到了糟糕的氣味,商人的叫嚷聲不時地響起,也有爭執的聲音傳來,角落里更是有嗚咽抽泣的聲音斷斷續續。
「大哥大姐過年好——」
一個柵欄內,猛地聽到一個別扭的聲音響起,讓安菩身旁的護衛本能地揚起了橫刀。
只這剎那,整個寨子都安靜了下來,一雙雙目光,都驚恐不安地盯著安菩幾人。
「嗯。」
揚了揚手,安菩示意護衛收刀,等到護衛將橫刀入鞘,四周才重新響起了壓低了音量的嘈雜聲。
「誰教你的漢話。」
本就重的疏勒口音,加上奇怪的河套調,讓這漢話聽上去越的詭異。
「太尉容稟,這是河套來的郎君捉弄人,這些雜胡種以為這是吆喝自賣的話。」
「自賣?」
「回太尉的話,這些都是疏勒賤民,城內糧食早被搜刮一空,哪有他們的份。為了活命,便叫賣家中的女子孩童,才能保全續命。」
「瞧著確實不似疏勒貴種。」
這些底層雜胡,和疏勒王族有類漢人不同,源流相當的駁雜,形貌正是長安人所常見的胡人模樣。有點像波斯人,卻又沒有波斯人那么卷密的須。
「太尉,眼下倒也興旺,不管是半大孩子還是女人,都便宜啊。小的昨日來的巧,入手一對碧眼兒,太尉若是不棄,可拿去消遣……」
「這就不必了!軍營之中,不可戲樂。」
「是是是,是小的愚鈍!竟是忘了太尉職責在身,小的真是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說著,這答話的商人,竟是在那里自抽耳光。
安菩也不多言,巡視了一番後,現來這里的疏勒人,多是市井平民,頓時心中暗道:只怕疏勒人早晚要內亂。
本就內憂外患,又有國人外奔,這還不亡,還有天理嗎?
「回去吧。」
看完之後,安菩招呼著屬下,回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