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望江樓』的銅鍋火頭過來問,牛羊肉是薄切還是厚切,要不要腌漬一番。還有新到的一船螃蟹,是有膏的,合用的話,便要起鍋開蒸了。」
「薄切牛肉卷,越嫩越好,切記少些肥膩。」
「是,娘子,我這就去回他。」
「記得螃蟹留一些,放在府中,兩位蕭娘子都還吃蟹。」
「放水里養么?」
「不必了,尋個空置的缸,放在里面即可。」
「是,娘子。」
崔珏安排妥當,又吩咐了人去搬了一些奇花異草到雅致的獨院中,暗忖著:阿郎是個喜歡南方園子的,也不知道這個長樂公主喜不喜歡。
忽地,她又想起來一件要緊的事情,連忙吩咐婢女去傳話。
婢女拿了手書,便到觀察使府衙門,尋了在辦公的張利,然後道:「張文書,娘子吩咐我,說是看完之後,便讓人去一趟江陰老家。」
「噢?」
張利一愣,將手書抖開一看,眼珠子鼓在那里,驚呼一聲:「我的天!長樂公……」
連忙住了嘴,有些緊張的張利深吸一口氣,對婢女道:「去回復,就說我立刻就去辦。」
「那就有勞張文書了。」
等婢女走了,張利這才要去尋兄弟,只是張乾張亨都不在,張貞又去了外地辦事,一咬牙,就奔北岸去了。
車馬一個多時辰,到了漢陽書院,拜見了曹夫子之後,他便尋了書院的護衛,也是江陰跟出來的本家子弟,乃是張松昂的堂兄,喚作張松卯。
和張松昂不同,張松卯心思沒那么深沉,算是個老實人,江水張氏一起進京那年,有幾個水土不服死了,他便是護送靈柩家去的人。後來也沒甚不可一世的雄心壯志,曹夫子那里缺個能擋箭的漢子,他就跟著曹憲混。
「夫子這里怎么辦?」
張松卯問道。
「你報了信,早點回來就是。也不要你真的回江陰,到永興,托個自己人的船就是,讓坦叔知道武漢的光景,便是妥帖了。」
「你還沒說夫子這里怎么辦?舊年有幾個無賴,想要傷夫子,你也是知道的。長安洛陽那些個讀書的,敬夫子的雖多,恨他的也不少。」
「急個甚么?我已讓巡捕衙門調了兩班過來,有二十五六號人,再有,松白上個月就回了武漢,這光景只是跟著李景仁在獵艷。我和他說一聲,他便來頂你兩天班就是。再說了,你這里又不是只有你一個,憑的少了你,夫子就有事么?」
「那好,我到永興交代了,就回轉。」
「一天光景的事體,快去快回。」
說罷,將手書封了蠟,交給了張松卯。
而此時,因為還有幾日就是除夕,芙蓉城的某個鄉下庄子,同樣洋溢著喜氣。這里不曾下雪,但也結了冰,熊孩子們尋著石子,往冰塊上砸著窟窿,倘使石子咵啦一聲,滑出去幾丈,也是樂趣。
「小的們!砸——」
一聲令下,二十幾個熊孩子,拎著石塊在石橋上,往河里冰面上砸。
嘩啦啦的作響,冰面就像是玻璃一般,碎成了一片又一片,浮冰疊著浮冰。石橋上的熊孩子們則是興奮無比,仿佛這是干了甚么大事業。
「大郎,快些家去,做了餛飩。娘子還要尋你量個衣裳,正月里要穿的。」
「哎,這就來!」
熊孩子應了一聲,然後吸著鼻涕,對一群熊孩子道:「我要家去了,喏,這里有些糖,都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