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分析(2 / 2)

唐朝工科生 鯊魚禪師 1184 字 2020-12-24

然而,越是如此一板一眼地講條款道理,越是讓博陵崔氏的子弟感覺如在冰窖。

半個月後,疏勒王城,如今的磧西州城,操著各種口音語言,前來州城報備的大小部族領,數量逾千。

哪怕是在州城腳下種地的疏勒人,想要在外放牧牛羊,也會本能地先去衙門報備,衙門會給他一張紙,上面會寫著,某年某月某日,磧西州城某某氏,於某某地放牧。

然後上面會有兩級單位負責人的簽字,還有兩級單位的印章,至於磧西州城某某氏摁的手印,那就不必多說。

至於最早的故事,被人傳揚出去,編排成多少個傳奇故事,那是後話。但是自此時起,崔懂作為「治安監察史」,很清楚草原上除了「孤狼」,大小部落,只要是遷徙,都會規規矩矩地前來報備。

沒人會選擇冒險,用自己的全族性命,去賭唐軍的橫刀會不會落下。

至於唐軍所能觸及的范圍內,同樣沒人願意拿本族的習性,去碰撞唐朝的「法度」。因為唐軍不會聽你的解釋,也不會和你爭辯,只會像安菩一樣,扔出一句不帶感情的話,然後再扔出一塊石碑。

該鎮的鎮,該壓的壓,如果有本領掙脫唐軍的鎮壓,那也是本事。當然,前提是要有這樣的本事。

「讓本督說個甚么雅文雅語,老子說不出。本督當年在務本小學都沒正經聽先生講課,甚么『仁義』,至今也不曾弄明白。但有一個,本督兄長說過,凡事不能一概而論。對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法。對特殊的人,用特殊的法。」

程處弼大馬金刀坐在上,辦公的地方是個透氣的屋棚,四周都是大樹,哪怕是白天,也能陰涼不少。倘使咬咬牙,再弄點冰塊,那自然是更好。

冰塊自然是沒有的,不過穿的簡單利落點,倒是可以。別說程處弼自己,就是跟著辦公做事的博陵崔氏子弟,同樣短袖短褲一雙木屐。倘使要出去,至多就是罩的素色斗篷,也有省錢的,用麻衣披著,遠遠看去,仿佛家里死了親人……

「現在那些個算學先生,講甚么分析。老子也分析,也將算學,只不過,本督的賬,算起來和你們是不一樣的。我兄長說『具體問題具體分析』,那末,你們這些讀過書的,便說說,對磧西,對西軍,甚么又是問題,又該如何分析呢?」

看著博陵崔氏,以及和博陵崔氏一個性質被流放至此的年輕人,程處弼看到他們一臉復雜的表情,直接道:「你們眼里的問題,便不是為西軍琢磨,甚至連給朝廷琢磨,都沒有。至於分析,更是談不上了。本督的兄長便不願意和你們來去,你們是勞心者,勞心者只要去治勞力者,便成了好事,還要甚么分析?對不對?」

這話聽著極為刺耳,然而不管是博陵崔氏還是別家,都沒有開口爭辯,哪怕心中不爽,也只是低著頭,任由程處弼說話。

「形勢比人強,你們也有低頭的一天,還是在本督這個莽夫面前,唯唯諾諾伏低做小,儼然是妻妾,著實可憐。可見,也有說話不算的時候,也有聽別人說話的時候。而我,在這磧西,偏又不用你們的故智,你們肯定是不痛快的,然而,不痛快憋著!」

程處弼嘲弄地掃了一眼:「唐朝法度,西域規章,你們家傳的道德文章是做不了主的。在這地界,能做主的是本督,還有西軍的刀,西軍的箭。」

「眼見著突騎施人死了,你們心生憐憫,這個老子懂,君子遠庖廚么。可你們給老子聽著,將來不但有突騎施人死,還有疏勒人要死,甚至還有唐人也要死。你們哪怕無比不忍,也要忍著。因為,這就是本督的辦法,也是本督的分析。」

啪,將茶碗隨手丟在桌板上,程處弼環視眾人,「你們可以不聽不問不痛快,但是,誰敢不做,老子就分析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