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聽你口音,怎地像是關內來的?」
因為同歲,雖說沒互換生辰,但同齡人志趣相投,感覺還是相當不錯的。上官庭芝本就對揚州之行充滿好奇,如今自然是越滿意。
「也不是沒學洛下音,只是舌根短一些,說不靈光。」
說罷,還伸出舌頭,給上官庭芝看他舌頭下面那根不長的「筋」。
「咦?還真是啊。」
上官庭芝有些好奇地看了看,然後道,「說出來李兄不信,我老家是陝州哩。」
「當真?如此說來,還能稱個鄉黨。」
「他想聞鄉音,此乃大喜。」
二人說的快活,頓時更加親近,不敢說勾肩搭背,卻是手牽手閑逛市場。
只是手還沒牽上,有個身材佝僂的老漢開了口:「二十郎,莫要忘了,府里還有活計呢。」
「是是是,知道了。」
李二十郎頓時一張開心的笑臉就垮了下去,看著上官庭芝很是苦逼的模樣。
半晌,嘆了口氣,李二十郎才道:「讓金虹兄見笑了。」
「見笑甚么,在京城,見慣高門之內辛苦。李兄努力就是。」
「那就承你吉言。」
那佝僂老漢頓時又開了口:「二十郎,以身作則啊,當初來王府,可是親口所言。」
「是是是,以身作則,以身作則,我知道了!」
老漢見狀,也不惱也不罵,橫豎就是掛著一張死人臉,由著李二十郎泄去。
眼神中略帶狐疑的上官庭芝暗道:這老漢不像是個不會說話的,怎地這般?
到底年輕,他又不好直接問,於是扭頭看向了張綠水。
人到中年肚腩大的張綠水看上去就是個普通中年大叔,胡子拉碴還有些「油膩」,這光景,正手里握著二十幾串烤羊肉,唏哩呼嚕地撕扯的不亦樂乎。
「大郎,看某作甚?」
張綠水眨眨眼,「要吃點?」
上官庭芝連忙搖搖頭,沒曾想張綠水直接轉頭看著那佝僂老漢,遞過去一把羊肉串,隨口問道:「老哥以前是跟史大令的?」
那佝僂老漢一愣,一雙低垂的手,猛地緊了一下臂膀,不過很快就松懈下來,然後接過羊肉串,開口細細咬了一口,品嘗滋味後,才說道:「武德年的時候,老朽留守太原。」
「承蒙史公提拔,如今就是跟著二十郎在吳王府做個陪讀。」
張綠水一聽,頓時明了,訝異地看著李二十郎,連嘴里的羊肉都暫停了咀嚼:「這倒是……未曾聽說啊。」
見張綠水一副活見鬼的表情,佝僂老漢看了看周圍,便道:「如今日子都要好過一些,不比以前。」
「某也沒聽說吳王有誰要人陪讀啊。」
「就是個由頭,只是吳王欲辦個博物書院,去年陛下答應,內府調了一筆錢給吳王開銷。於是,就順利出來……胡混吧。」
說到這里,老漢竟是沒由來地狠狠地咬了口羊肉。
這話讓李二十郎臉面一紅,顯然某些事情,讓他很不好意思。
一旁上官庭芝一頭霧水,愣道:「水叔,這……這都是甚么意思?我怎么聽不懂?」
張綠水便回道:「這位老先生,是太皇二十男的內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