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武漢的磚就要貴一點?」
「哥哥誒,去武漢不是要走船么。這船工船伙船老大,不開錢能行?再一個,武漢的磚,那是這個……」做磚石生意的二道販子,沖湘鄉的土老財豎起了大拇指,「可這本地磚,就不說毛糙刺兒多,連個規制都不一樣,有些貨色,上手就裂,也能叫磚?」
「可也太貴咧!」
湘鄉的土老財咧咧嘴,「一文錢才賣兩塊。這我找程倉正,那一文錢能買五塊!」
說著,他晃了晃五指,巴掌沖二道販子搖著。
「那老哥哥去買五塊的吧。」
沒廢話,二道販子拱拱手,沒打算再磨牙。
「噯!還還價,再稱稱么……」
「你是要論斤買?」
二道販子刺了一句,那土老財也不惱,反而一本正經道,「我這要得多,可不是和別家一樣,才蓋個一間堂屋。」
「老哥哥要多少?」
「再加個五千塊磚,我還要蓋個豬圈。」
「……」
忍了半天,差點沒忍住,二道販子憋屈不已,恨不得抄起搬磚就給土老財來一下。
正月一過,不少湘鄉縣本地人,家里有騾馬大車甚至有船的,直接去武漢進了磚回來賣。可哪里想到,武漢的磚恁般貴,扣了腳力錢運費,入娘的比本地貨貴了兩倍還不止。
本地貨是次了一些,可拿貨方便啊,要是願意,還能大車送到家。「湘鄉油倉」的大車,一次能裝三千斤的貨,轉向方便不說,還相當耐用。就這么個大車,湘鄉縣就琢磨著春耕時候,問「湘鄉油倉」的倉正大人借用一下。
程處寸早就答應了這個要求,連好處都沒提,簡直是「大公無私」,湘鄉縣上下交口稱贊。
「平之兄,接下來是個甚么章程?」
「正月里到處赴宴吃酒,可看出苗頭來?」
「甚么苗頭?」
「蠢!你去一處赴宴,本地名流,有誰去了有誰沒去,心里就沒點數?」
「倒是記得幾個,怎么了?」
「蠢材!一個月胡吃海喝,難道你就沒現,有那么一兩家,你去赴宴,同往的本地名流就要少得多嗎?你去別家,這一二兩家不是珊珊來遲就是早早離席?」
「這倒是不曾……」
「蠢笨如豚,廢物!」
「……」
被喝罵了一通,泥人也有三分火性,當下程處寸立刻低頭道:「是,讓平之兄見笑了。」
「好了。」
端木原很滿意他的態度,「早就料到你沒有這個記性,老夫早已幫你擬了名單。這兩家,你可以給點餌料,引他們上鉤了。」
「東台蔣氏,白沙劉氏?平之兄,我怕露了底,被人察覺啊。」
「就你這蠢笨模樣,料想這兩家跟你接觸之後,也只會以為你愚不可及……所以放心,不會有事。」
「……」
本來應該高興都是事情,程處寸總覺得哪里好像不對。
不幾日,東台蔣氏和白沙劉氏,聯袂宴請程處寸,酒過三巡,喝的正高興的程處寸雖然還記得自己的業務,可喝著喝著,就興致上來了。
東台蔣氏的當家族長蔣爽使了個眼色,便有兩個各有特色的妙齡女郎,倚在程處寸兩側:「四公子乃是京中貴人,能紆尊降貴,實在是令寒舍蓬蓽生輝啊。」
「哪里哪里,我就是個閑人,何談甚么貴不貴的……呃,先敬志清公一杯,請!」
蔣爽見程處寸喝的神神叨叨,又眼睛狂瞄左右兩個妙齡女郎,當下知道火候到了,於是用試探的語氣問道:「四公子畢竟是見識廣的,聽聞武漢這磚窯廠,甚是廣大?」
「何止是廣大?!且不說漢陽、江夏、武昌,就說這新成的咸寧市,也不是吹噓,那可是年產四百萬塊磚的磚窯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