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我是誰?你問我是誰?我還能是誰?
我是你爸爸呀。
我特么又有一個爸爸了?
大概是二月的天氣有點煩人,平康坊買醉的「選人」們突然現,陪他們喝酒的窮逼死黨,忽然就有了一個有錢或者有點小地位的「爹」。
「爹」還是不錯的,也沒讓說改個姓,但社會關系來說,這個「假子」也是有說道的。倫理上「假子」也是「子」,當然了,沒兒沒女的攤上一個「假子」還是很爽的,各種意義上。
比如說李道興,他有了李景仁這么個兒子,那性質就不一樣了。李道興的爵位,它能傳下去啊。
當然這事兒對李景仁來說,同樣是不可名狀的,很微妙。
大貴族尚且如此,何況平頭老百姓?
不看別的,就看那點公主府專庫擺放著的「獎學金」,認個「兒子」怎么了?叫聲爸爸怎么了?
認「兒子」,那是考究眼光的,長安洛陽廝混的權貴王八蛋,如果皇帝下了死命令,說是一定要找出能給朝廷分憂的年輕俊傑,不找出來殺全家。這些人家還真能找著,怎么找呢?先把自己平時玩得好的全部剔除,剩下的英傑概率就增加了十好幾倍。
正經的膏粱子弟,就應該是房遺愛那種,吃喝嫖賭各項全能,欺男霸女巧取豪奪門門精通。
所以說,長安城求生欲望相當強烈的一干「權貴」,為了認個合格的且能拿獎學金的兒子,都使出了相當給力的解數。
古有伯樂相馬,今有長安老爸找兒子。
「這是個甚么歪風邪氣!簡直……簡直不可理喻!堂皇故都,竟是如此的烏煙瘴氣,當真是令人失望!」
酒肆之中,操著蜀地口音的青年憤憤然地呵斥著。他懷揣著理想,來到了長安城,准備求學游歷,將來也好成為國朝棟梁。
可是來到長安之後,幻想似乎是破滅了,赤裸裸的交易,毫無廉恥的勾當!
「好!說的好!」
一個佩服的聲音響起,只見一個約莫不惑之年的錦袍漢子輕拍了一下桌子,目光贊嘆地看著蜀地來的年輕人,並且舉起酒杯,沖那青年道:「老夫最重剛直勇烈之英雄,聽得郎君如此直言,老夫當真欣慰。來,敬郎君一杯!老夫先干為敬!」
「啊,不敢當不敢當……某一介匹夫,豈敢當阿翁如此評價。」
說罷,青年連忙拿起酒杯,跟錦袍之人對飲一杯。
「唉……」
錦袍之人一聲感慨,面色似有哀傷。
「阿翁如何唉聲嘆氣?」
「實不相瞞,老夫二十年前,有個二郎養著,只可惜,早夭了。若是成年,想來也和郎君一般大,興許,也是和郎君一般仗義執言……」
「……」
「……」
周遭食客剛燜進嘴里的一口淡酒,差點從鼻孔里噴出來。好些個老江湖也是猛地被這言語閃了腰,實在是萬萬沒想到啊。
猝不及防,太特么猝不及防。
長安爸爸都不按套路的啊。
「這獎學金要是多,當兒子給老子孝敬一點,稀松平常,對不對?」
「對!」
「這獎學金要是少呢?也無妨,親兒子不行,假兒子也可以嘛。公主府辦的學,撐不了十年八年,三五年總歸行的吧。到時候出去,也是個長樂公主門生,京城廝混,怎么也有三分薄面,到那時,好歹也有個出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