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是女流,外朝豈能過問?」
「持朕印璽又有何懼?倘使擔憂不便,垂簾即可。」
「……」
聽了丈夫的話,長孫皇後一時無言。
人在京城的長孫無忌早上就來探望過了皇帝,君臣互相問了個好,就沒有了下文。長孫無忌的打算,原本想著,皇帝身體不舒服了,也該想起「自己人」的好。更何況,他是國舅啊,用用怎么了?
偏偏李世民根本不給大舅哥這個機會。
他可以信任老婆,但沒可能信任大舅哥,哪怕兩人都是姓長孫。
實際上長孫無忌探望過後,就和長孫皇後私底下聊了聊,言外之意就是現在需要用外戚的力量震懾宵小。
皇後只當親哥哥的話是放屁,打了個哈哈,就揭了過去。這光景,諸王都是廢柴,偏你國舅老爺中外都有聯絡,誰上台不都得重用舅舅老大人?到時候當真皇帝身體又大好了,難不成還把國舅轟走?
老陰貨的如意算盤,噼里啪啦作響,但妹妹不接招,他也就是耍個猴戲。
「予原本打算年底之前,在北市把『銀號』做起來,那『匯豐號』的牌子都已經讓褚遂良題了字。如今你卻病了,幾百萬兩的來去,予豈敢再動手?」
「你是皇後!」
李世民重重地說了一句,「朕的皇後,外出即朕!」
兩人幾十年夫妻,少年相伴至今,又歷盡磨難,可以說感情極其堅固深厚。皇帝碾壓老世族之後反手鎮壓外戚,長孫皇後對娘家也沒有手下留情。畢竟,現如今的長孫氏,最大的依仗,還是她長孫皇後,而不是什么中書令老大人長孫無忌。
長孫氏可以沒有長孫無忌,但卻不能沒有長孫皇後,這就是現實!
「這些錢,予一個人還是不敢放手。外朝六部……誰不是盯著,想要從皇家掏錢出來貼補朝廷。」
「你不去施展,怎知自己才能?觀音婢,你天生聰敏,雖是女流,卻比多數男兒都要殺伐果決。倘使外朝有甚變化,除了朕,那江南子也不會坐視不理……」
李世民說話間,將銀碗放下,拿起一條絲巾,緩緩地擦拭著嘴角。
聽丈夫這么一說,長孫皇後眉頭微皺:「予多年以來數次走眼,便在此人身上。你又怎說他不會坐視不理?難不成,還會因為麗質?」
「呵,麗質何德何能?」
李世民不屑地冷笑一聲,旋即目光淡然地看著前往,「他不是反賊,卻是反的最徹底。不過……於朕而言,至今卻也是大有裨益。至於將來……他到底要年輕,身體又康健,想來,活得比朕長命。」
跟張德在杜如晦的葬禮上會面之後,李世民雖然當時極為憤怒抓狂,但經過一段時間的梳理,他的想法就現實的多。
張德不是反賊,但實際上,反的比誰都多,只是大部分人都在局中,看不穿罷了。不跳出利益之外,根本難以看透。
「若如此,予倒是有個事業,可立竿見影。」
得到丈夫的保證,長孫皇後便打定主意,不再去思考江南子到底在干什么,索性徹底放開了,只管著手於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