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王福疇之思(1 / 2)

唐朝工科生 鯊魚禪師 1111 字 2020-12-24

聽完駱賓王的一套「狼羊論」,王福疇只覺得這套理論跟當年懷遠郡王李思摩的「狂犬論」有得一比。

李思摩自比「狂犬」固然是調侃玩笑,但多年以來的操作,卻是典型的法家手段。貫徹對自己供奉之君王的忠誠,無條件的忠誠。

這種忠誠和道德意義上的品質無關,而是作為一種信條,一種理念,一種價值觀來維持秉持此理論之輩的生存意義。

乃至在生存終結之後,後世在傳說生前故事之時,也要為此理念所震撼、震懾。

龍門王氏並沒有資格在隋唐帝國的政治版圖上大放異彩,正如大多數「二流世家」那樣,他們在不同的地方投機投資投獻,總會有收獲。

而阿史那思摩的「狂犬論」,在王福疇看來,這並非是臣子對自身的描述。他更多的,是用另外的視角,去解讀君王,去影響帝國。

也就是說,「狂犬論」背後描述的並非是「狂犬」本身,而是君主。

李思摩在自比狂犬之後的十數年,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侍奉君主。更重要的是,他的侍奉不同於閹人、宮婢、妃嬪、勛貴,是有理論和現實加以鞏固、支持,這是一套通過實踐,摸索出來的行之有效的為臣之道。

所以,在王福疇看來,李思摩的「狂犬論」,本質上來說,其實是「君主論」。

同樣的,駱賓王的「狼羊論」,本質上來說,其實是「暴動論」。沒有「道路以目」,就沒有「國人暴動」。

這是很粗暴簡單的道理,王福疇作為州府主官,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只是很多時候,因為做官的慣性思維,他不可能像駱賓王這樣的賭棍去看待問題。

「觀光有此才能,不做官甚是可惜……嗯,不做官甚好。」

略作感慨,王福疇看著駱賓王,眼神相當的復雜,「此番言語,還是不要傳揚出去的好。當世能有此獨到眼光者,老夫所見,怕是不多。當朝諸公……」

「呵。王君還是太年輕……」

駱賓王幽幽地冒了這么一句出來,像是陰影里竄出來的瘋狗,冷不丁把人嚇一跳,只聽駱賓王持著酒杯,盯著酒盅黃中帶褐的液體,「只說蘇州長孫無忌,他會不知道嗎?江西房玄齡,他會看不懂嗎?還有舊年故去之杜公,以及弘文閣大學士馬賓王……滿朝宰輔,不過是裝睡罷了。」

一把年紀的王福疇陡然被人吐槽「太年輕」,神色有些尷尬,卻還是小聲地言語了一聲:「當今呢?」

「貞觀君臣,鮮有不知道的。」

說著,駱賓王咧嘴一笑,「飲鴆止渴……又或是騎虎難下?」

歪過腦袋,自己有些不確信地看著王福疇,駱賓王喟然一嘆:「跟張操之比起來,田氏代齊那點道行,簡直和小兒一般。收買人心算個甚么本事,再造人心才是本事。」

背後編排天下第一大反賊,總覺得怪怪的。

可偏偏王福疇覺得也沒什么大問題,第二天自己這個吃著唐朝皇糧的常州刺史,不還是要去拍反賊的馬屁?

再說了,大家都在拍,要死一起死……總歸也膽大一些。

在澡堂赤條條地被駱賓王點醒,王福疇要說擔驚受怕,那也就是一下子。仿佛就是跟閨房美嬌娘最後的那一哆嗦,哆嗦過後,就是相當麻木的索然無味。